「是什么事呢?」采霓巧笑倩兮,那流转的眼波更添几分媚态。
朱淮舟那满脸的贼笑明显地加深了。「再过几日就是我爹的寿誕了,我想请
采霓姐姐到府中表演歌舞,让府里热闹一下,请你一定要答应好不好,采霓姐姐?」
他们今天偷偷溜进漱霞楼的目的,除了要瞧一下花魁的风采外,最主要的就
是邀请她到府中表演歌舞。
「本来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采霓是应该答应的,不过——」
「他才不是孝顺哩!」商冬儿笑嘻嘻地截断采霓的话。「采霓姐姐,淮舟这
么做是存心气坏朱叔叔的。」
采霓那粉色唇瓣泛开一抹納闷的笑容。「怎么说呢?」她那灿亮的美眸闪动
着熠熠彩光。
「谁不知道朱叔叔最讨厌烟花女子了,淮舟邀请你来表演,就是故意要与他
爹作对呀!」商冬儿压低嗓音,以一副讲悄悄话的口气对采霓说。
朱淮舟不赞同地提出辩駁. 「冬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哪里是跟我爹作
对啊?采霓姐姐是京城最着名的花魁,如果在爹生日那天,有采霓姐姐表演歌舞
的话,那么一定可以大大增添爹的面子,我这完全是为我爹着想耶!」
「少来!」商冬儿朝他挤眉弄眼的。「淮舟,我是冬儿耶!你最要好的好朋
友耶!你那一点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呢?」
「淮舟,你为什么要与你爹作对呢?」采霓的好心油然而生。
商冬儿儼然以「淮舟代言人」的身分自居,又抢他的话了。「因为淮舟不喜
欢朱叔叔管他太多。」
「也不是这样说啦!冬儿。」朱淮舟的嘴角露出了顽皮的笑意。「你不觉得
看到我爹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很好玩吗?」
其实,朱淮舟三不五时去惹怒他爹,有大半是为了欣赏他爹那大发雷霆的「
英姿」。
「好玩?!」商冬儿闻言,不禁打了个害怕的寒顫。「每次朱叔叔发脾气的
时候,我都吓得半死,怎么会好玩啊?」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朱淮舟觉得他爹发脾气很好玩吧?连她这种胆大包天的
女子都不敢领教了,更何況是其余的寻常人等呢!
「嗤!胆小如鼠!」朱淮舟不屑地睥睨着她。「我爹有什么好怕的?顶多就
是被他吼几下而已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拜托!朱叔叔那火爆脾气谁受得了啊?你是被吼习惯才这样说吧!」商冬
儿不服气地嘟起小嘴来。
采霓含笑看着他们两人已经斗起嘴来,她有趣地插嘴问道:「淮舟,原来你
邀请采霓到贵府表演,是为了气坏潞王爷啊?」
朱淮舟略带得意地微微一笑。「是啊!采霓姐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兴趣是有,不过,秦嬤嬤八成不会答应这件事。」采霓实在不想扫他的兴,
却不得不说。
「为什么?」商冬儿忍不住瞪大了可爱的圆眸。
采霓皓齒微露,柔媚地笑道:「到外头表演歌舞,这样会有損我花魁的身价,
秦嬤嬤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有多少男人为了亲眼目睹她的样貌,愿意花下大笔的银两,如果她在外面曝
光的话,那秦嬤嬤岂不損失惨重?
「原来如此……那怎么办呢……」商冬儿喃喃自语着,迳自替朱淮舟烦恼了
起来。
朱淮舟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好了,不如请采霓姐姐私下为我爹表演歌舞,
这样就不会遭到那个秦嬤嬤反对了。」只要能达到惹毛他老爹的效果,即使不择
手段,他也要办到。
采霓的美眸闪着感兴趣的光芒。「只要秦嬤嬤答应,我就没问题了。」
真是有趣!她已经好几个月没遇到那么令人期待的事了——她很想看看那个
潞王爷被他儿子惹火的模样!
*** *** *** ***
潞王府来了一位贵客,那是潞王爷朱沂鞥的岳丈查士民,于是,王府总管连
忙招呼他到大厅坐。
不久,朱沂鞥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瞧见查士民有些意外,但仍客气地问:
「岳丈,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老夫今天有事想跟你谈一下。」查士民朝他皱起了灰白的双眉,以显示出
他的不悅。
虽然他在朝廷的官阶不大,但是他有一个王爷女婿,加上他这个女婿一直对
他尊敬有加,所以他直接表达上他的不高兴。
朱沂鞥的锐眸闪了一下,突然明白他的来意了。「是不是淮舟这小子又在外
头惹祸了?」
能让他岳丈大驾光临的原因,通常都是为了淮舟的事,只要淮舟在外面闯下
大祸,他岳丈一定会来告誡他几句。
老实说,查士民是个保守、严谨的老人家,他一直很不满意他把儿子教导成
这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你知道最近这孩子都沉溺在哪里吗?」查士民那苍老的嗓音充满严厉。「
在醉仙苑里!他每天都与那群妓女混在一起。」
「这臭小子!」朱沂鞥喃喃低咒一声,难怪这个月他老是不见淮舟的踪影,
他原以为他迹似的爱乖了——因为没听到他在外头闯祸的消息——没想到他每
天赖在妓院里,看来他对这小子的期望过高了。
「沂鞥,你有空也多管管淮舟,堂堂一个王爷之子整天混在妓院里,这成何
体统啊?」查士民那不满的情绪持续高漲. 「我会好好教训淮舟的。」朱沂鞥那
坚毅的下顎抽动一下,显然不习惯受人训责,不过,他会把这笔帐算在他那不肖
子身上。
查士民的气愤没有減弱的跡象,对于女婿那敷衍的态度,他相当不满。「要
是影纹还在,准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副德行了,沂鞥,你实在太纵容这孩子了。」
他的女儿温柔娴淑、知书达礼,一定会好好教导准舟的,如今准舟就不会变得像
野马一样到处乱闯祸了。
「本王没有纵容淮舟。」朱沂鞥勉强按捺下满腔的火气,不想与他岳丈吵了
起来,但是他的语气却强硬了不少,连「本王」都说出口了。
他为了把淮舟教好,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可惜一点用处也没有,连他那令人
闻风丧胆的火爆脾气爆发了,都不见淮舟皱一下眉头,淮舟顶多就是到他堂叔翼
明家避一下风头而已,过几天他又故态复萌,恢复他那轻佻、爱恶作剧的行径。
事实上,朱沂鞥简直快被他这宝贝儿子给气死了!
「沂鞥,我知道你公务繁忙,可能疏于照顾孩子,不过,老夫希望你以后对
淮舟的管教能严厉一点,毕竟这孩子是你唯一的继承人。」查士民缓和下他的口
气,苦口婆心的道。
「我明白了,岳丈。」朱沂鞥勾勒起微慍的剑眉,他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私
生活,偏偏他的岳丈老爱管他的家务事,令他不胜其扰。
「好,那老夫就放心了。」查士民这才满意地頷首,然后从桌上拿起几卷他
带来的画,递给了朱沂鞥. 「沂鞥,你瞧瞧这几卷画里,有没有你喜欢的姑娘?」
朱沂鞥那刚毅的俊脸抹上一抹阴沉。「岳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
再娶的打算。」他把书搁回桌上,瞧都不瞧它一眼。
「我知道,可是这些人选全是影纹的远房堂妹,她们都是贤慧的大家閨秀,
而且身世清白,绝不会辱没你潞王爷的身分,你放心好了。」
朱沂鞥沉默不语,只是一张俊脸依然臭得很。
这几个月来,他就一直在想查士民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大方,竟然积极地鼓
励他再婚?原来他还是存有私心。嘖!
这让沂鞥对他的敬意減低不少。
「沂鞥,你就看一下吧!也许会有你中意的。」查士民见他无动于衷,索性
把晝摊开在他眼前。「你瞧,她们看起来是不是很乖巧美丽?尤其庭薰这孩子长
得好像我女儿!不如就挑她吧?」
「本王不想再成亲了。」朱沂鞥快要失去耐心了。
「沂鞥,老夫知道你跟影纹之间有很深厚的感情,可是她已经死了七、八年
了,你不能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你应该尽快成亲才对。」虽然他很感动他们夫妻
之间的深情,但是一个男人绝不能没有妻子的照顾,再说影纹去世多年,现在是
他女婿再娶的时候了。
朱沂鞥不耐烦地扭紧眉心。「岳丈,我想您误会了,我一直没有再娶的原因
是嫌成亲麻烦,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知道外界謠传着,他没有再成亲是因为他忘不了死去的妻子。而他也懒得
去解释那么多,只是没想到他岳丈也误会了。
查士民满脸不信地轻哼一声。「哦!那你为什么连納妾都不肯?納妾可一点
都不麻烦。」
在他老人家心里,他始终都认为影纹是个完美的妻子,所以才占据朱沂鞥的
心那么多年。
朱沂鞥没好脸色地站起,不悅地道:「女人都是麻烦的东西,我何必自找麻
烦?岳丈,您把画全收回去吧!我不会看的。」
语毕,他就臭着一张脸离开了。
留下查士民气得吹鬍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