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相碰,撞出脆响的声音。
说不清的特氛围,缓慢地飘荡起。
与此同时,有位一头金发,耳朵穿环无数,穿着垮衣垮裤男生走过来,向彦廷打招呼说:“哟!宅廷,你在这啊。哇靠!马的,他妈原来你都扮猪吃老虎,有这样的正妹自己偷躲起来聊阿!”
好不容易建构出来的暧昧,顿时消散抹去。
彦廷满脸紧张,怒瞪金发男子说:“嘘!别乱说,这位是我们部队的长官。”
“喔!”
金法男子语尾上扬,理解地点头说:“就是你说的那位……”
话还没说完,彦廷就接话说:“是是是,没错,就是我说的那位领导有方,美貌与智慧兼具,又十分照顾我们的超好副库长,有什么屁事快说!”
金发男子看了看佳瑶,又转头对彦廷瞟了一个饶有深意的眼,随后说:“喔,我要菸啦。他马的那猴崽子把我整包菸拿去孝敬新钓的正妹,手上没菸,先跟你挡一根。”
他们的对谈,让身旁的佳瑶忍不住露出笑意,打趣地说:“咦!原来硕士生也会抽菸阿,在营区可没看你在吸菸区里待过。”
彦廷的嘴角有些抽动,不爽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菸,说:“拿去啦!”
金发男子不客气的接过,一脸开心。然后,给他个别有意味的挑眉,暗示地说:“你要不要回去,今天这碰到的美女超正点的。朋友一场,别说我不挺你,跟我走吧!”
只见彦廷露出为难的色,金发男子才恍然大悟地说:“啊!抱歉抱歉,有这么正的长官在,那些女生的确不算什么,那我不打扰你了,先走啰!”
“靠,你乱说什么,再乱讲话你试试看。”
彦廷有点做贼心虚地骂着金发男子。但对方丝毫不在意,摇着手中的香菸离去,且开玩笑地说:“有异性,没人性呀!”
说完,就离开两人的视线。
彦廷干笑,略显尴尬地坐回位子上,带着歉意向佳瑶说:“副库对不起,我那朋友就这样爱乱说话。”
“没关系,是个挺有趣的人。”
佳瑶用手势表示不在意,微笑地又说:“倒是你,蛮超乎我意料的,呵呵。”
“……”
彦廷无语。
话锋一转,佳瑶又问说:“怎么不跟你朋友过去呢?”
彦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露出一种令人无法忽略的复杂情,凝视佳瑶一会儿后,才淡淡开口说:“不用了,我想在这坐坐。”
霎时间,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静谧地拿起各自的酒杯默默喝着。
早该打散的暧昧气氛,不知为何又凝聚靠拢。
或许是酒精下肚,亦或是方才彦廷英雄救美的举动,此刻的佳瑶毫无身为长官的态度,用专属女性的抚媚笑容,轻声地询问说:“怎么,难道你是想陪我?”
她的眼,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笑意,甚至夹藏着莫名的期待。
似乎受到佳瑶的影响,彦廷嘴上也开始有点不正经,轻松的回应说:“是啊!我想多和我们全台最美丽的副库长培养感情。”
“哼!拍马屁。副库我早已经人老珠黄没人要,哪有什么好陪的。”
脸泛潮红,不知是酒醉还是羞怯,发出的语音带有撒娇的意味,彷佛想要从面前的年轻男性获得赞赏的词语。
“哪会,副库长天生丽质,就算在军中没什么保养,现在看起来还是跟刚出社会的小女生没两样,一样那么的正,那么的令人渴望。”
彦廷滔滔不绝地称赞着,讲得佳瑶满脸笑意,心花怒放。
“呦喔?那你对我有什么感觉呢?”
这话一出口,佳瑶登时觉得不妥。
就算再怎么放松,那怕彼此不是长官与部属,不提彼此相差快十岁的年纪。
按她的个性,都不该对这交情不深的人说出这些话语。
刚刚那句话的语气以及情都露出不少的迷情氛围,是她仅有在老公面前才会表现的俏皮一面。
然而……话已说出口,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
彦廷也对佳瑶的提问给弄失。
尤其是佳瑶那双妩媚撩人、风情万种的挑逗眼眸,以及由那对性感火热诱人的红唇说出如蜜糖般腻人的话语,加上不经意的拨发甩头,不仅撩起他灵魂深处的那把无名欲火,也勾走他的魂魄。
正当佳瑶想说出补救的话来挽回她大胆的问题时,彦廷突然回,认真地说:“我当然也很渴望。”
这下,换成佳瑶愣住,转为惊吓和失措的表情望着彦廷。
四目凝视,时间宛如定格般。
“哦……啊……副库,我……”
不知如何是好的彦廷,率先打破这尴尬的互望,大口喝起杯中的啤酒,想要转移他们之间那团浓厚诡异的氛围。
“喔…嗯……”
佳瑶支支吾吾,她也着转回吧台,拿起杯子灌入一大口的烈酒,想藉此压压这股乱跳的思绪。
不行!不能乱想!我是有小孩的,我是有老公的!
可是当她一想到“丈夫”时,佳瑶的思绪又沉入悲伤的泥沼……
抒情的乐曲仍持续演奏着,却无法掩盖浓烈如墨的负面情绪,将她整个人给没顶,瞬间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与此同时,耳中传入彦廷的声音,好像一只来自光明的手,打算把她紧紧握住,并抽离那滩绝望的深渊。
“副库长,妳看起来很悲伤,可以跟我说说吗?我愿意听,一起和妳分担这份悲伤。”
“你懂什么呀!一个刚从学校毕业,有着幸福感情的二十几岁小毛头,懂个什么东西,能分担什么啊!”
佳瑶歇斯底里回呛。
她知道,内心好不容易组起的高墙,就被如此轻易地打破。
而且,她又看见彦廷深邃的眼,后续想讲的话硬生生地憋住。整个情绪鲠在喉咙,眼尽是无限的悲伤与无助。
“对!我是个小毛头,没有遇到什么挫折,但是我知道,情绪不舒发,累积到一定会让自己崩溃。”
彦廷把心中的话语,用真诚且认真的口吻诉说出来。
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佳瑶的情绪从内心高墙的缝隙中渗出,随即溃堤泛滥,好不容易才遏阻的难受如海啸般宣泄,像是找到出口般,对起眼前的彦廷好像无止尽地诉说。
有甜蜜、悲伤、酸涩、苦痛、丈夫、孩子,甚至是前男友,一股脑儿的从佳瑶口中一一道出。
烈酒不知道喝下多少,朦胧的心绪突破一切的障碍,佳瑶把彦廷当作是最知心的朋友,将所有的事情向这位和自己相差快十岁的部下话说从头起;而彦廷也和她同仇敌忾,一起笑、一起骂,悲伤时轻拍她的美背,痛哭时递过一张张卫生纸。
最后讲起丈夫外遇的事情。
佳瑶淡然地说:“我是那么的爱他,为他努力扮演的贤妻的角色,满足他身为男人的威严,为他牺牲自己的喜好,甚至配合他的想法,定期吃药,这些我都没有抱怨过。我那么的为他,结果……”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那……离婚吧!”
彦廷说。
“可是……”
尽管离开前,佳瑶对丈夫烙下了这样的重话,但真要她签下那张离婚协议书,心中又不免开始踌躇起来。
“我看还是别离婚吧,不论如何,小孩子还是得要有个健全的家庭,对他的成长才会完整,况且……佳瑶姐妳也还无法彻底切断这份感情。”
交谈间,彦廷已经打蛇随棍上,称呼由副库晋升到佳瑶姐,彼此间的感觉也在这样的对话中更为亲近。
此时,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酒吧里的乐手对着麦克风说:“因客人的临时点播,下一首歌曲是梁静茹的‘分手快乐’。”
语毕,原本热情奔放的歌手转为内敛,整间酒吧的灯光也跟着昏暗起来。后头的伴奏,弹演出歌曲的前奏,唱起:“我无法帮你预言委曲求全有没有用可是我多么不舍朋友爱得那么苦痛爱可以不问对错至少要喜悦感动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妳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泡咖啡让妳暖手想挡挡妳心口里的风妳却想上街走走吹吹冷风会清醒的多妳说妳不怕分手只有点遗憾难过情人节就要来了剩自己一个其实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分手快乐祝妳快乐妳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想过冬厌倦沉重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分手快乐请妳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
歌曲缓慢地唱诉,把佳瑶内心的不甘给投射而出;烈酒一杯接着一杯,让酒精支配身体,飘荡在意识模糊的空间,想要彻底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