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坏种,我不认为你们有什么可谈的,你现在应该跟我谈一谈你未来究竟想怎么过。”
“他还没有成年,可能是喝多了或者吹牛皮才这么说的,不一定会真的这么做。”
“他如果真的做了,那现在他应该在派出所。”
“……我要去找他。”
“找他,然后呢?”
“……我不知道。”
“你要大骂他一顿,然后原谅他么?”
“我总要弄明白怎么回事。”
“他意图利用他人的私密视频勒索钱财,非常下作,就这么一回事。”
“他还没有做这种事——”
“那是因为我已经把他手里的视频删得一干二净,他手中没有筹码,只能选择放弃。”
齐康不说话了,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因为别的什么。
半响,他说:“丁龙很爱买名牌鞋,许皓然,我打听过了,县里的展销会,是你的公司办的。”
“我卖我的鞋,他犯他的罪,你认为这二者之间有关系?”
“你敢说你不是在引诱他?你敢说你没有在他的身边收买了一群人?”
“那又怎么样?他就是天生坏种,无可救药。正常人,谁会因为想买鞋缺钱就去威逼利诱同班同学?”
我当然可以用花言巧语将这一切都隐瞒过去,但我偏偏就不愿意修饰,也不愿意隐瞒。
齐康的每一句话,都在指责我引诱了、带坏了他的便宜儿子,隐隐约约将丁龙划在了自己人的范围内,却将我阻隔得远远的。
他在偏心。
他明明知道错的不是我,却要拿我当成他原谅他便宜儿子的借口和理由。
我是真的恨。
“……那天,他回来是想向我要钱买鞋的,话说了一半,他看到了你留在垃圾桶里的白玫瑰,我们吵了一架,他才摔门离开的。”
“你该不会觉得,如果没有我那束白玫瑰,如果你没和他吵架,他会安心从你这儿拿到钱,不会犯浑说这些话语,不会冲动地想去做这些事吧?”
“……”齐康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已经是最明确的答案。
“,视频不是第一天被丁龙保存的,丁龙也不是第一次起的这种念头,你那点钱根本填不满丁龙的胃口,他早晚都会选择这么做,只不过,这次算幸运,我发现了这件事、阻止了他。”
“……我是他父亲,我总要和他谈一谈的。”
“你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养了他那么多年……”
“好,”我被气笑了,“那你们就谈一谈吧。”
我目送着齐康转过身,但在他出门之前,又轻飘飘地落下了一句话。
“丁龙虽然没有真的违法犯罪,但我手里的证据,加上一点舆论的影响,足够让他被学校退学,然后身败名裂,等你们谈完了,记得回来找我谈谈——就谈谈你愿意替你的便宜儿子付出什么吧。”
齐康没有回头,他背対着我,低声问我:“许皓然,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很想毁了我?”
“你觉得呢?”
我突然很想笑,笑他的问题,笑我未曾说出口的答案。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齐康的心中,丁龙这个便宜儿子,竟然比我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