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近了,谢涵蓁忽然觉得他的声音比之前更难听、也更刺耳,仿佛裹着锐利的尖刀,无孔不入地向她刺来。
顿了顿,寸头收回视线,转而落在曲珞脸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是说……你想跟我道歉?说吧,我听着。”
曲珞气极反笑,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可内心深处又有一股隐隐的酸楚感不断蔓延而上。
这种感觉宛如一滴毒液,腐蚀、侵吞、浸透了她的嗓子,让她开口哽咽,声音也喑哑了几分。
“要点脸,你造……”曲珞感受到谢涵蓁突然握住她的手,指甲不小心划了下掌心,她没有回头,想起刚刚谢涵蓁泛红的眼尾,以及躲避的眼,她顿了下后继续说,“造谣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寸头挥手拍开她拉着衣摆的手,暴怒道:“造你妈的谣,跟你有什么关系,经病!”
叶书扬扶住曲珞,刚想开口就听见周主任浑厚的声音,以及他挂在腰间的那串钥匙随着走动而发出的轻响声:“你们在这干嘛呢?还不进教室?”
耳畔是怦怦的心跳声,像是某种极致的蛊惑。
以致于在她还没想好那个念头究竟可不可行时,就下了决定。
曲珞极快地扫了眼寸头别在胸前的校牌,接着扭头看向刚走上走廊的年级主任:“周主任,我刚刚打了池淮洲,因为他——”
“行了,他妈的。”池淮洲出声打断,咬牙切齿,后三个字说得含糊不清,“对不起。”
说完,他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哎——等等,走什么!”周志恒加快步伐,“柯烬,你拉住他。”
原本身为旁观者的柯烬怔住,但下一秒,他竟然听话地拉住了池淮洲。
周志恒走近,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叶书扬身上。
那一瞬间,他太阳穴的经激烈地突跳起来。
上个月,他刚叮嘱过叶书扬,要抓住今年的竞赛保送机会,毕竟他通过的可能性很高。可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和这种疑似违纪的事情沾上了边。
视线再往下移,他看见叶书扬扣在曲珞肩上的手。
眉心又重重地一跳。
他竟然忽视了学生早恋这一项!
明天开始就要重视起来。
这样想着,他再看了一眼叶书扬,后者似乎瞬间意识到什么,敏捷地收回手,冲他咧嘴笑了笑。
“怎么回事,干嘛打他?”周志恒看向曲珞。
“因为他刚刚骂我,骂得很难听,所以我忍不住就……”
“骂的什么?”周志恒把目光移向池淮洲。
池淮洲一副敢怒不敢言、欲言又止的模样。
曲珞一愣,没想到周志恒的重点竟然在这儿,她刚才只顾着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这样大家打量的目光自然也会落在她身上,谢涵蓁就不必再次面对站在话题中心的难堪。
只不过。
她圆好了前一个谎。
却没想好该怎么撒下一个慌。
曲珞悄悄后退一步,用余光瞟了眼身侧的谢涵蓁。
她把头埋得很低,所以曲珞只能看得见她耳垂和脸侧的一点绯红。
曲珞轻叹一口气,刚才的一时脑热正慢慢变成迟疑。
她是不是做错了。
见她迟迟不答,周志恒重复了一遍:“他骂你什么了?”
“他骂我以后生孩子没屁.眼。”曲珞心虚地吞咽了下,开始信口胡诌,“老师,他这也太恶毒了,您说对吗?怎么能说这么没有下限的话,所以我没忍住就打了他。”
“噗呲——”两道一致的笑声随着她的话落而响起。
周志恒面露不满地扫了眼叶书扬和柯烬。
“你就为了这事打他?”周志恒匪夷所思地复述了一遍。
曲珞一本正经:“是的,他不尊重我的人格。校规校纪第三十二条不是写着,不能对同学污言秽语,不能侮辱他人的人格。所以我希望池淮洲同学能给我和谢涵蓁道歉,也为他羞辱女性同胞而表达歉意。”
她胡编乱造的能力还可以吧。
鬼知道校规校纪的第三十二条是什么,但是她敢笃定周志恒肯定不记得。
周志恒虽觉得离谱,但还是将信将疑地问池淮洲:“你怎么说?”
池淮洲咬了咬后槽牙,撇开眼:“她说的没错。”
这种垃圾话被老师听见,总比他开的黄腔被老师知道要好。
周志恒敛眉思考了一会儿:“那你跟她俩道个歉,再写个一千字检讨,主动出言挑衅确实不对。”
“你也写一千字,深刻点。”他转头看向曲珞,“打人也很不对,以后再碰见这种事,应该先报告班主任。”
“好的,可是老师,他旁边那位同学也一起骂了。”曲珞指了指池淮洲身边立着的那人,“我可以写两千字,但他也必须得跟我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