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元衍虽有抱怨,却不敢不耐烦,于是也坐直了身?子,语气郑重?:
“云澈,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同你说?假话,我可以起誓,我所言句句属实。”
“我生在西?原长在西?原,父亲是西?原的天,而我在天之上。八岁的时候,阿兄成亲,我第一次走出西?原……离开都城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要做真正的天,掌自己的命,掌他?人的命,我要把一切都握在手里,所以我开始苦读,读完了书我去游历,我要知晓万事万物运行的道……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哪怕穷极一生,九死不悔……”
“你看到了,我才是天命。”
“你父亲是英主,杨圻是雄才,可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老了……哪怕他?们没有老朽,也挡不了我……大魏国祚两百年,早已经烂透了,天下需要新的主人……”
“杨圻节制天下兵马,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做皇帝,可惜他?重?情,陛下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从一个边军小卒成为了大权在握的太尉,他?站的太高,所以他?之后不能再有一个太尉,要么反,要么死,杨氏根本?没有退路……天下有几个人能拒绝那个位置的诱惑呢?何况只有一步之遥。非但杨氏,太子亦如是。只要扫平了眼前的障碍,万物皆可入怀。”
“只是太子的障碍不仅是杨氏,还有河阳王,陛下盛宠的七子,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做名正言顺的皇帝,太子在他?父亲眼里算得?了什么?”
“这一切我全都清楚,由?他?们厮杀吧,我才是执棋人。”
“我做到了!”
“杨氏弑主,天下共讨!孟氏没有了,杨氏也没有了……现在就只有我,再没有旁人……”
“在我眼里,你阿兄只是棋盘上不重?要的一颗子,他?死不死对我来说?根本?就没什么要紧,无官无职的一个闲散皇子……对杨氏来说?也是如此,只有太子。”
“他?只是太子的障碍罢了。”
“我不知道他?是你的阿兄,我只当他?同我一样?……而你丢下我跑去找他?……”
“谁能想?到呢?你不是也不知道?我又从何得?知呢?”
“你阿兄的死与我确有干系,但不是我的错,他?不是死于我手,我只是没能救下他?,你不应该恨我,你情愿信那女?人无根由?的揣测也不肯信我,同我那样?闹……”
“我今日再一次同你讲清楚,不是我!你也不要再作什么我早知道的假设,毫无意义,就算我告诉你我会救他?又如何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不需要依靠这个无意义的假设来证明。”
“别再同我闹了,求你了……”
他?又去握湛君的手,湛君没有避开。
湛君不出声,他?也就不再说?话,只静静等?着。
两个人沉默许久,湛君才终于又开了口。
“那我再问你,鲤儿怎么办?”
元衍反问,“鲤儿怎么了?”
“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元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什么身?份?他?不过是你的侄儿罢了,你不是公主,他?又哪里是皇孙?丧家之犬的胡言乱语,也是可以信的么?哪里是需要担心的事?”
湛君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元衍的心里却雀跃得?很,他?自然懂她什么意思。
果然,湛君长呼了一口气,抬起了眼,定定地望着他?。
“你能改么?”
元衍有些疑惑,“改什么?”
湛君拧起眉头,气道:“你竟不知道自己错么?”
元衍真的愣了,“我哪里错?”
这还有什么好?讲!
湛君猛地推了他?一把,恨道:“你真没救了!你难道忘了自己做下的事了么?”
虽然不知道哪里错了,可再说?错话就真是傻的了。
“我错了!”元衍赶忙握住湛君的手,“我自此改了,再不会了……”
他?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湛君只是冷笑,知道他?不过是哄人,于是道:“好?啊,你倒说?一说?,你哪里错?要如何改?”
这……
既不哪里知错,自然也不知该如何改。
哪里还有看不明白的?
湛君怒气冲冲地甩他?的手。
元衍自然是攥紧了,他?低着头,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我哪里又惹了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只管告诉我,我肯定改就是了。”
这样?湛君倒不好?再生气,于是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生死都一起历过了,我当然是真的爱你……只一件,你往后再不要逼迫我了,好?歹把我当个人看,而不是什么珍的物件,我真的憎恶你逼我时的模样?,只任你高兴,全然无视我的痛苦……”
第25章
方艾近来颇有些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