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赫:“好,都听你的。”
水琅勾勾嘴角,远远地,看到布匹柜台有一卷亮丽的颜色,走了过去,“这苹果绿不错啊,天气热了,马上五一一过,天就更热了,我们做点薄衬衫,短袖衬衫什么的吧。”
三丫小跑过去,“好呀好呀。”
二丫疑惑问:“不是才刚做过衣服没多久吗?”
难道不是该过几年再做新衣服吗?
“我觉得这颜色真不错,很少见这么亮眼但又不觉得扎眼的颜色。”水琅拿起布匹,在白的最快的三丫身上比了比,“好一颗鲜翠欲滴的小青苹果,买了! ”
周卉知道反对也没用,况且水琅天天工作这么忙,没日没夜地忙,难得能这么放松,她也不想扫兴,“水琅,你自己多选两个颜色,做一些上班能穿的衣裳。”
“我看看。”水琅抬头看着布匹。
这个年代,一般全国时装风向标,很多都是看沪城的流行,所以商店里有很多新出来的时兴花色。
前十年主占市场的灰蓝,都移到了两边,中间摆上来苹果绿,芋紫色,深紫色,深红色,大红色,以及各种浅底碎花布,偏偏她能看得进去的还是白布,“在单位也不好穿什么其他颜色,就还是做白衬衫好了,大姐也做一件,等课程熟悉了,去残联工作,也要穿正式工作服的。”
周卉笑了,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那我也做一件,我们户口迁回来以后,街道给我们发布票了。”
水琅看出大姐高兴,没有拿出丰厚的布票,打断大姐的兴致,让她自己挑选,享受这过程里的憧憬,期待,与喜悦。
最后,做了三件长袖白衬衫,三件长袖苹果绿衬衫,三件不同颜色底的碎花短袖衬衫,又给外婆也带了一个新蓝色,留做她习惯穿的盘扣褂子。
一回到家,送电视的师傅也到了。
周光赫找了一根像树一样的竹竿,立在东屋窗户拐角处,师傅拿出天线,固定在竹竿上。
放在东屋,是水琅做出的选择。
近期三个月,甚至未来一两年,她房间里的书桌可能都会铺满资料与稿子,再说专注的时候也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被打扰,而电视买来就是要看的,休息天,不可能她忙,不让三个丫头看。
本来除了打发时间以外,就是让她们听知识讲座,看电影,看舞蹈,看演出。
再说,放这边,也没啥能坐的地方,就一把椅子,一个单人沙发,不能回回都坐床上。
但是西屋不一样,一长排桌子,三个丫头完全坐不完,还有那么多书架,地上铺着木地板,周卉在家要擦,大丫二丫也是一空下来就擦,可以坐在地上看,都不用铺垫子,甚至还可以直接坐在榻榻米边缘,以及去上铺的木箱阶梯上。
电视靠着门这边拐角放,吃饭也都能直接看到,一点都不受影响。
三个丫头知道电视在自己房间里后,兴奋地小脸红扑扑地,热地外套都脱掉了,里里外外来回跑,跑得小辫子毛绒绒地,整个人洋溢着活力。
“哎呦!这是什么呀!”
三楼卢奶奶推开窗,看到了高高竖起来的天线,“这是电视天线啊!光赫,水干部,你们买电视啦?”
站在三楼一喊,差不多半片梧桐里的人全听到了。
淘米洗菜的人顾不上擦手跑出来了,已经煮上饭的人不管火了,跟着马桶蹲到一半,收音机听到一半,毛衣织到一半,作业写的一半……的大人孩子们,全都往周家跑。
周家二楼三楼楼梯都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
胖球出现了,周玲出现了,金巧芝出现了,周复兴出现了,卢奶奶卢爷爷都出现了,还有其他人从后厨房门挤进来。
前后门,两面夹击,周家客厅顿时挤满了人,都伸长脖子往东屋房间看。
“哎呦!这么大的电视机啊!这是4寸的吧!我们弄堂第一次有人买这么大的电视机啊!”
“这个是日立牌!进口电视机!”
“哎呦!彩色的!这是彩色电视机!”
人群里突然有一个男人惊叫一声,叫的嗓子都变得尖细了,顿时像是在池塘里投下了一颗大号鱼雷,“轰”地一声爆炸开来,溅起铺天盖地的水花!
水琅耳朵连一秒都没安静过,瞬间就被一道道尖叫声刺激地振聋发聩!
“天哪!我才看出来,壳子是金色的!这是代表着彩色电视机啊!”
“啊! 真的是!娘呀!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彩色电视机!”
“亲娘啊!进口牌黑白电视机都比国产电视机贵,这得多少钱啊!”
“还是最大号的!4寸!我们领导家买了一台2寸的都要50了!”
吸气声顿时响起。
接着没有停顿的时间,叽叽喳喳的惊叹声就接上了。
“这不得两千!大辉呢!他不是在无线电厂当干部吗?这台电视机多少钱?”
“肯定得两千,而且肯定是水干部买的,她最大方,只有她才能舍得买这个!”
看到大家震惊的样子,再看小朋友们都惊呆了的表情,三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高兴地蹦来蹦去,“就是我小舅妈买的!”
一道道惊叹的眼看向水琅。
“你看,我没猜错吧,一定是水干部!”
“水干部花这么大价钱买这个电视的稀度,在我这,不如这台彩色电视机居然放在了周卉屋里厢让我觉得更稀!”
“可不是,这么贵的电视居然放到周卉娘几个屋里厢,这种关键时刻,就能看出来水干部真是心好!”
“是呀,我早说了,小姑娘心是真的好,这一回是更能证明她的心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