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跟人进监控室看他们进电梯前的情况,扫到熟悉的人影一惊,连忙叫人停住,放大看脸。
模糊的像素也挡不住明艳的五官。
正是席烟。
她着急地给席烟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长堤,跑出一头汗,浑身却发冷,问朱小麦:“你家老板呢?”
朱小麦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愣了愣,说:“她半小时前回去了。”
舒畅挠了挠头,看来八九不离十,纠结了一阵,还是给薄望京打了个电话,这种事,既然她知道家属是谁,总要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不管最后有事没事,这是她能尽的责任之一。
听那边接通了,她语速极快:“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但是有件事想让你知道,烟烟困在商场电梯里,情况有点复杂。”
“他们那个电梯卡在两层楼中间,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拉上来,要是拉不上来……”
舒畅心里也一抽一抽的,不敢往下说了。
薄望京停顿了很久,好像在消化突如其来的消息,嗓音冰到极点:“舒畅,我不知道你那边什么情况,但是席烟如果出一点事儿,你们商场也别开了。”
壹杉酒店记者已经就位,还有二十多分钟马上开场。
曹子墨将ppt重新检查了一遍,飞快地和场控过最后一遍流程,他看到薄望京脸色不对,观察了几秒钟,走上前说:“薄总,哪里需要改一下吗?”
薄望京心里突突跳个不停,乌沉沉的眼睛压不住燥意,曹子墨一撞上来,语气不大好,冷声道:“你没脑子么?”
他一开口,旁边人都噤了声,凝屏息,连点击鼠标的声音都变轻了。
曹子墨轻声认错,“对不起薄总。”
薄望京低睫给席烟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他彻底没了耐心,将演讲稿一扔,捞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长腿越迈越快,像稠密急促的雨点。
曹子墨连忙追上去,冒死问道:“薄总,您……您不参加了吗?记者会?这个很重要。”
薄望京眼底藏着戾气,冷静安排,“董事会那些人吃干饭的么,挨个上台道歉会不会?道歉不够鞠躬会不会?案子查清楚了证据都有,离职员工泄露数据和公司行为无关,已经送去坐牢,卖惨会不会?还需要我往下教你么?”
曹子墨脚步慢下来,羞愧道:“抱歉薄总,我立刻重新梳理。”
薄望京看都没看他,直接朝地下停车场走去,一脚油门,闯了个红灯,直接朝商场方向开去。
安保将人疏散得差不多了,煞有介事地拉了个黄条警戒,不让顾客拍照。
电梯里黑极了,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好像他们的命都绑在一条薄如蝉翼的线上,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席烟没有那么怕黑,但她恐惧未知。
漫长的等待达到了里面人的心理承受极限。
小孩被他父母哄好了,不再哭,但还是很害怕,“妈妈,我们还能出去吗?”
外卖小哥突然哭起来,“我奶奶还在家等我吃饭。”
“我们当然能出去,”席烟不想里面气氛太压抑,笑了下,“大家讲讲今天来商场做什么的吧,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这样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她这个点子很好,大家虽然还是害怕,总归不再怨声载道。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口才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席烟觉着是她这辈子看过最漂亮的光线。
她被人用安全绳拉上来,还没站稳,跌入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冷冽独特的檀香钻进她鼻腔,让她眼眶湿润。
她没说话。
抱着她的人也没说话。
后来席烟再想起这一幕,薄望京就像太阳直射的北回归线,温暖,也深刻。
过了很久。
“记者会呢?”她问。
薄望京不说话,席烟觉着不该这么问,他人在这里,自然没去参加记者会,她这样说,好像逼他承认什么。
她的眼睛亮得人发慌,活的,温的,湿漉漉地印出他的影子。
他寒声问,“瞧瞧你对我做了什么,烟烟。”
不理智,不自觉。
魂疯魔,冲动不安。
第4章 是我的边疆
席烟腿站不直, 轻声说:“可以带我去……带我去光线充足一点的地方吗?”
薄望京干脆脱下西装外套,裹好人,横抱起来走到救援人员少的地方, “还冷么?”
席烟牙齿一直在打颤, 困在电梯里没感觉有什么,出来之后反而手脚冰冷,她很想有阳光照照, 但现在已经是夜里。
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有薄望京身体的余温,冷冽的檀香后调呈现一种温暖可靠的静谧感,她贪求那点温度, 不自觉抬手穿进他衣服肩袖。
“不冷了。”她说。
薄望京扫了眼自己的西装,被人当成了被子,“去车上,有空调,你自己能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