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夜幕降临,而虞枝没有走,就坐在他身边,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卷看。
姜璟注视着她,直到虞枝察觉他苏醒。
“还难受吗?”
姜璟忽然感受到委屈,他想让虞枝抱她,但他不敢说,只如实道:“难受。”
但有虞枝在身边,这股难受便可忍,甚而是带着甜蜜的。
姜璟微微翘唇。
虞枝:“饿不饿?”
姜璟:“饿。”
“我去给你端粥过来。”粥是虞枝早就熬好的,就等姜璟醒来吃。
“你别去,让他去就好了。”
虞枝依言,叫崔九去端粥过来。
崔九把粥交到虞枝手里,就识趣地离开,关好门。
虞枝先喂他喝水,再舀粥给他吃。
用过晚膳,姜璟重新躺下。
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静得落针可闻。
“令容,不要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那种事别再做了。”
姜璟晓得虞枝是在说他淋雨、糟蹋身体的事:“我答应你。”
“你为何把自己的身体作践成这样?”
姜璟敛眸,闷声道:“我想你......我尽力了,这三年,我只有四十九天能来看着你,其余三百多个日日夜夜见不到你,我无法忍受,没有办法。”
他对虞枝相思入骨,却只能在每年为“皇后”祈福时来苏州偷偷看虞枝,那种痛苦像一把钝刀,时时刻刻捅他的心窝,捅得他痛不欲生,残忍地折磨他,偏生不见一点血。
这使得他保持住那稀碎的理智。
虞枝继续问:“那你为何要出现?”
姜璟淡淡笑了笑:“我只是想靠你更近些,没想叨扰你的,孰料宝儿你突然敲了门......”
“我那天真的很高兴。”姜璟短暂地陷入回忆中,眉梢不自觉扬起,眼也温柔得很。
虞枝闭了闭眼,都是命。
虞枝认命。
后面几日,虞枝都会过来贴身照料姜璟。
低烧退了,姜璟的病也正在痊愈,气色随之好转。
虞枝端药过来,姜璟凝视虞枝,他捂着帕子咳嗽,张合唇瓣:“你要走了吗?”
四目相撞,虞枝垂首,手里用勺子搅拌黑黢黢的汤汁,良久,她似是随口道:“你还会再放过我吗?”
姜璟:“我心悦你。”
“不要赶我走,允我伴在你身边可好?”
汤汁摇晃,映出虞枝的面容,俄而她掀起眼皮:“你赢了。”
姜璟愣了片刻,眸光微闪,细致地描绘虞枝的样子,柔声说:“我没有赢,只是宝儿你已习惯对我心软,你对我太好,把我惯坏了。”
“是我的错,也是我强求于你。”
两人对视。
虞枝道:“先吃药罢。”
姜璟:“好。”
虞枝:“你自己来。”
“好。”
姜璟吃完药,虞枝接过空药碗搁下,作甚起身。
姜璟五指屈起,道:“要走了?”
虞枝淡淡道:“绿萝的婚事我想回长安操办。”
闻言,姜璟诧异地目视虞枝,眼有点茫然。
半晌回,迟来的欣喜霍然涌出来,充斥姜璟的脑海。
光线浮动,有温暖的春风从半开的直棂窗无声无息地飘进来,包裹住屋中男女。
万籁俱静,姜璟听到自己跳动的心脏。
“砰——砰——”
姜璟慢慢启唇:“我可——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