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早饭上桌,顾怀安姗姗来迟,张妈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瞧,就吓了一大跳:“哎呀,二少爷你昨晚上没睡觉的吗?!”
苍白脸色黑眼圈,胡子拉碴的也不刮,眼睛里头尽是血丝,走近了好大一股烟味儿!
顾怀安没吭声,瞥一眼依然紧闭的客卧房门,就去沙发上坐下。没跟顾怀章坐一块儿,单独坐了个单人沙发。
坐下了,又伸直腿从兜里摸出来一包烟,咔哒一声点了一支又开始抽。
张妈:“……”
一个两个这都怎么了!
她不由也跟着瞧了眼客卧。
唉,所以她喜欢小池呢,活活泼泼又嘴甜讨喜的乖小孩儿,哪儿像这两个大爷!
小池呀,赶紧出来吧,赶紧让这诡异的气氛消失吧!
张妈盼得望眼欲穿!
谁想这么巧,就在她心里叹着气要回厨房的时候,客卧门轻轻一响,青年单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房门口。
张妈心中一喜,赶紧笑着道早,池鸦穿着他初来南湖时穿的大t恤和牛仔裤,脖子边贴了个创可贴,看看她叫了声张妈,脸上的笑容很勉强。
张妈一愣,身边紧跟着就风一样地卷过去了一个人。她一惊,下意识叫了声:“二少爷!”
怎么看二少爷那架势,是要过去跟小池打架的呀?!
昨晚上还没闹够吗!
顾怀安大步走到房门口,抬手一推,就把池鸦重新给推进房间去,随即脚跟一踢,房门就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
张妈想进去劝架又不敢,赶紧去看顾怀章。顾怀章又坐回到沙发上,脸色很沉,还是一声不吭。
张妈彻底搞不懂了。
就一晚上过去,这三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呀!
她知道自己没权利,也就只好不管了,担心地看了看紧闭的客卧房门,只能无奈地回到厨房去了。
只盼着不是什么大事就好。
房门内。
池鸦被顾怀安一直推到了小客厅,小腿狠狠磕到茶几边沿,发出好大一声响,顾怀安眉毛都没动一下,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池鸦到底是心虚的,眼躲闪了下,然后就听见顾怀安说:“你走吧。”
“!”
池鸦一下抬头看向他。
顾怀安手里还夹着烟,深深抽了一口又吐出,烟雾弥漫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声音很哑:“如你的愿了。现在就收拾东西,立马走。”
池鸦抿了下唇。
顾怀安冷冷看着他:“怎么,没想到?还是舍不得?”
池鸦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把睫毛落下来,声音很轻:“东西……已、已经收拾好了……”
顾怀安沉默了下,然后就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一点也不装。”
但是哪怕明知道池鸦爬他哥的床就是为了给他看的,他也没法再把这么个人留在身边了。
心里只有彻骨的寒。
或许还是喜欢的,但也是真的折腾累了。
他不想知道池鸦为了甩脱他,到底还能做出多轻贱的事。这个事实太残忍,他一点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昨晚上他僵立在他哥的房门口,眼睁睁看着池鸦爬到他哥床上去,他是想吵想闹的,怒火冲着他脑子,他恨不得叫所有人都来看看这个人有多贱。
但终究是没有。
因为在发现池鸦老半天只会僵硬地做那一个动作时他恍然大悟,什么爬床,什么喜欢他哥,一切都是假的,池鸦做这些,不过就是为了甩脱他。
那一瞬间他怔怔立在原地,想自己大约是明白了什么叫心死如灰。
原来池鸦真的变了。原来曾经那么爱他的人,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他后悔,可是后悔得太迟了。
池鸦抬起头看他,脸上也没有顾怀安以为会有的终于解脱的喜色,只抿着唇,似乎有些愧疚的样子。
……可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不该高兴才对么?
顾怀安抽着烟,冷冷地想。
然后就看见池鸦转身进了房间,没一会儿怀里抱着个箱子出来放到茶几上,又这么抱了两三个箱子,一起整整齐齐地放好,然后抬头叫他的名字:“顾、顾怀安……”
“你要是,真的喜、喜欢……我的话,”池鸦轻声说,“那就请,帮我把这些东、东西,收好吧。”
顾怀安瞥一眼那几个纸箱,大概就是些旧课本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一箱子是叠得很整齐的旧衣裳。
“我要这些破烂干什么。”顾怀安冷笑,“怎么,你交代遗物啊。”
“……”池鸦看着他,情中有一丝哀伤,“你就当是,交代遗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