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在医院给池鸦打电话,说顾怀安闹得不行,非叫他去接,不然就一辈子都住这儿了,正副院长正副主任站满了一屋子,都哄不好这祖宗。
池鸦:“…………”
顾怀安,你要不要再幼稚一点!
池鸦很想说其实他还蛮想让他一辈子住医院别回来的,但电话里张妈几乎是要求他了,池鸦有点不太忍心,想想下午倒也没什么事儿,干脆就骑上自行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池鸦把车锁在东门外,慢悠悠地晃进去。
东门这边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花园,专供病人散步锻炼的。私人医院不像公立医院那样人满为患,加上天晴出太阳很晒,这会儿花园里也没几个人,安安静静的很舒服。
花园打理得很美,各种花开得姹紫嫣红,嫁接的月季像棵树一样,花朵很大,馥郁芬芳。
池鸦走走停停地欣赏,伸手勾过一朵花来在鼻尖轻嗅,花香引来蝴蝶飞舞,池鸦眼睛追着一只粉黄的蝴蝶,然后就看见不远处缀满绿藤的长廊下,一个人正在那里静静坐着看他。
那男生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有些像娱乐圈小鲜肉的那种长相,生着一双狐狸眼,很好看,却很苍白,额角有一点头发被剃掉了,露出一道狰狞疤痕,像是大病初愈,身下的轮椅也印证了这一点。
四目相对,池鸦一愣,下意识朝对方友好地笑笑,男生却十分冷淡,绿藤影里一双眼睛定定看着他,距离隔得远,眼中的情绪看不分明。
但肯定算不得友好就是了。
池鸦沉默一瞬,抬脚就走。
这他妈又是原身的哪个仇家?!
这下也没心思赏花了,池鸦头也不回地迈上台阶走进住院楼玻璃门,转弯时余光一瞥,那男生还在原地坐着,繁盛的百日红把树枝压下来,将男生的身形遮掩了大半。
心事重重上了楼,才出电梯,张妈的电话又来了。池鸦抬眸望向前头走廊,就按掉来电走过去。
“张妈,我来了。”
病房门口正拿着手机的张妈一抬头,差点就老泪纵横,一把拉住池鸦说:“你可算来了!”
池鸦抿抿唇,由着她把自己拉进病房,一叠声地叫:“二少爷,小池已经来啦!”
病房里确实站了几个人,但不像张妈说的那样夸张,也就护士长和主任在,看见他进来,就都松一口气的样子,很热情地打了招呼,就和张妈一起出去了。顾怀安正坐在床上没事人一样玩手机,池鸦一眼望去,还瞧见了个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的人。
秦玉泽看见他,就笑嘻嘻地站起来,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儿,就是皮肤变得有点黑,咧嘴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呦,更漂亮了。”
“……”池鸦直接忽略“漂亮”俩字儿,瞧着他,“在病房里还、抽烟啊?”
秦玉泽“嗐”了一声,摆摆手:“别提了,这段时间都快憋死哥了。”
池鸦想起来之前哪天顾怀安隐约提过一回,说是秦玉泽被他哥丢去非洲挖矿去了。
秦玉泽直叫倒霉,抱怨说:“棺材脸一看老顾都乖乖上班去了,就也抓我去干活儿,这他妈全是无妄之灾!”
池鸦眨眨眼:“棺、棺材脸……?”
秦玉泽牙疼似的哼哼:“我哥。”
池鸦:“……”
被两人晾在一边的顾怀安沉着脸,抬手就把手机给砸了。
秦玉泽夹着烟一扭头,看见顾怀安脸色,就叫起来:“靠,看这么紧啊老顾,说几句话都不行?”
顾怀安拿枕头砸他:“滚一边儿抽烟去!老子他妈是伤号!”
“伤号”俩字儿咬很重,池鸦全当没听见,顾自走到旁边小茶几跟前去,弯腰在一桌子的水果礼盒中挑挑拣拣,掰了根香蕉慢吞吞剥皮。
“……”顾怀安沉不住气了,咬牙切齿地叫,“池、鸦!”
池鸦转头给秦玉泽递了根香蕉:“挺甜的,吃不吃?”
顾怀安快把牙给咬碎了。
秦玉泽呛了一口烟,摆手咳嗽着笑:“你别害我。”
顾怀安看他:“你先出去。”
秦玉泽倒愣了下,指指自己:“还要我出去?”
倒不是他没眼色。俩人当了快十年的死党,吃喝玩乐都形影不离互不避讳,还真没有过谁要钓凯子就叫另一个走人的时候。
他今天才回国,一落地听说兄弟脑袋被砸开花了,立马就跑来瞧乐子……咳,看病人来了,顾怀安给他说自己现在真喜欢上小结巴了,他嘴上笑着,心里其实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但现在??
不是,他这才走了多久啊!
秦玉泽看看池鸦又瞅瞅死党,啧了一声,转身要走,池鸦却说:“要他出去、干什么?你跟我还有什么事儿见、见不得人么?”
两人到如今这场面他是有错,但被捏着“见不得人”的把柄的又不是他。
顾怀安:“……”
秦玉泽:“……”
要不他经常觉得口吃限制了这小结巴的发挥呢?还是这么结结巴巴还噎死人不偿命的德行!
顾怀安咬着牙瞪了池鸦老半天,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池鸦又说:“不、不是要我来接你、出院么?”
他咬一口香蕉,腮帮子很奶地鼓起来,含糊不清地说:“我来了,你走、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