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搭着眼皮,狭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瞳眸,不知他此?刻是?什么反应,但他又隐约间从掌印的眉宇间瞧出一缕阴冷的戾气,让人生觉毛骨悚然。
东冶从外?面进来,察觉到不对:“主子,出了何事??”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主子的?情,在主子眼皮抬起时,看到了他眼底波动的阴戾,登时吓得脊梁骨僵住,看着主子的薄唇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去静萱宫。”
长明?宫内弥漫着让人不适的药味,这股味道与温九罩房里的药香味截然不同,外?祖父曾说过,皇帝为了长生不老?,吃了不少丹药,以至于?他长久待过的地方都残留着药味。
大殿内点燃着两排烛火,摇曳的烛光将她的身影逐渐拉长,她低着头,僵硬的迈着脚步往里走?,殿前上方传来女人妩媚的笑声:“陛下,你弄疼妾身了。”
娇娇柔柔的声音,腻到骨子里。
皇帝在女人的软腰上捏了捏,沿着往下大笑:“爱妃的身子真软,朕甚是?喜欢。”
蔚姝听着二人的对话,不仅是?唇上的血色,就连脸蛋上的血色也?在快速流逝。
即使在踏进这扇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亲眼看到皇帝的荒诞行为时,她恨不得拔腿就跑,离这位恶心的皇帝越远越好。
让她委身于?这种人,她真的做不到!
待在皇帝怀里的女人扫了眼下方的蔚姝,眼底升起一抹讥嘲,搂着皇帝的脖子,在他脸上亲昵的蹭了蹭:“陛下,让她来做什么?不觉得晦气吗?”
“晦气?”
皇帝看着怀里的女人:“李醇览为她算过命数,此?女可助朕福长寿,你说她是?个晦气东西,是?在诅咒朕吗?”
女人脸色骤然一变,眼?里布满惊恐:“陛下,妾身——”
她想要求饶,可脖子被皇帝死死的掐住,一双眼惊恐的瞪大,不过一息间就没了气息,身子软软的从皇帝怀里滚到地上,她的头朝着殿门的方向,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蔚姝。
“啊!”
蔚姝吓得惊叫,反应过来又赶紧捂住嘴,看向起身朝她笑着走?来的皇帝。
“别?怕,朕不会杀你,你可是?朕的福星。”
皇帝靠近她,在她身上贪恋的闻了闻:“知道朕叫你来做什么吗?”
蔚姝摇摇头,尽量掩饰住眼底的恐惧:“回陛下,臣、臣女不知。”
即使知道,这一刻也?不能说不出来。
以前都是?从外?祖父和舅舅嘴里听来皇帝有多暴戾残忍,并没有太强烈的感受,今日亲眼所见,才?真切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君王,根本不值得大周朝的忠臣良将为他效命!
皇帝捏住蔚姝的手腕,手指在她莹润的肌肤上贪//婪的抚摸:“不知没事?,朕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手腕上的触感就像是?被毒蛇触碰过一样,滑腻又恶心,看着眼底充满/欲//色的皇帝,蔚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逃离这里,外?面忽的传来郑察的声音:“陛下,静萱宫的桃青过来了,说丽妃娘娘动了胎气,太医说有小产征兆,丽妃娘娘让陛下过去一趟。”
皇帝眉头紧紧拧起,没有犹豫的松开蔚姝的手,走?出殿门冲郑察说了一句:“去静萱宫!”
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蔚姝与一具死尸。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蔚姝一直紧绷的呼吸一下子放松,开始劫后余生的大喘气,她捂住胸口,抬眼又与女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在门框上才?停下。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眨眼间就死了。
昏君!
暴君!
他根本不配为大周朝的君王!
蔚姝踉跄的走?出大殿,脸色苍白,?情恍惚,可见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抬头望天,光线刺的眼睛干涩难受,殿外?没有刺鼻的药味,没有死人残留的怨气。
“小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
蔚姝恍惚垂眸,看到云芝从长阶下小跑着上来,直到人到跟前了她才?回过?来,讷讷出声:“你、你怎么入宫了?”
她入宫前,宫里的人将云芝拦在外?面,不让她进,怎地这会竟出现在长明?宫跟前了?
“宫里头派人让奴婢进来接小姐出宫的,奴婢也?没问那人是?谁,只想着快些见到小姐。”云芝上前搀扶蔚姝,这才?发现她在发抖,她惊讶抬头,心里忍不住一梗:“小姐,奴婢搀着你走?。”
长明?宫外?没有皇帝与郑察的身影,就只剩下把守的禁卫军。
蔚姝顺着长阶往下走?,双腿打颤,若不是?有云芝扶着,怕是?能软的坐在地上,她始终觉得后背渗凉,就好像女人的那双眼睛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再有二十日就要入宫了。
她该怎么办?
想到日后要委身于?这种皇帝,她就觉得浑身都像是?在肮脏的淤泥里滚过一样,恶心,抗拒,可若是?不委身于?他,她又如何在宫中立足?如何找谢狗为杨家报仇?
蔚姝回到尚书府,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
到了晚上,云芝发现她又病了。
宋大夫来看过一次,说她是?受了惊吓,邪火入体,开几副安?药慢慢养。
暮色渐深。
支摘窗半开,凉风徐徐吹入。
屋内烛火灼灼,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