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客气道,“我徒孙想出的治病方子,亲自诊治照看的病患,还用自个儿的私钱来抵药钱,你这话跟我说可没什么用!”
杜泽游医多年,凭这一身医术,多得是人求他,态度自然被捧得高了。
京兆尹一听这话,心中苦笑,这满屋子的学徒,东陵医圣的徒孙是哪位啊?
“大人请放心。”听了师叔祖的话,韩微颇有些无奈。
她早就想开口了,先前一直不好插话,如今终于寻得机会:“蒋氏医馆自当是竭尽所力,直至瘟疫散去。”
她态度温和,出口的声调温柔又有着一股异的力量,让京兆尹上下忐忑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京兆尹松了口气,他躬身朝韩微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正欲开口,便被韩微打断了。
“大人无需多礼,”韩微微侧过身子,避开这礼,柔声道,“医者与人当仁心相待,如今能将人彻底医治,除了瘟疫才是正事。”
瘟疫尚未完全清除,如今这礼,她受不得。
韩微目光掠过众人,却独独不敢去看圣上。
她定了定心,接着说道:“瘟疫最忌患者四处走动传染他人。还请诸位暂且忍耐,不消三日,病情便会大好。”
韩微给出的方子是杜泽看过查验过的,本就是对症下药,用的又都是好药材,再病弱的人,三天时间也够完好如初了。
京兆尹将韩微的动作收入眼中,先前着急没怎么看,如今一听这话,他这才抬头望向韩微。
只见韩大夫衣裙赃物,身形却站得笔直,丝毫不显慌乱瑟缩之意。
韩微戴着暗纱,模样并不看真切。可那一双露出的眼眸确实形状美极,顾盼生姿,可以窥见样貌绝非凡品。
京兆尹略微看得久了一点,突然就觉得浑身上下如坠冰窖,冻得厉害。
“多谢韩大夫!韩大夫乃杏林表率,德医双馨。”他下意识地走动了几步,站在圣上侧后方:“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韩大夫诊治病人了。”
他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了下面色冷硬的圣上,依旧有些琢磨不透。
圣上让他跟着过来,却一句圣意都没说,只冷着脸盯着前方。
百姓治病的事如今都解决了,圣上为何面色依旧没有松动?
京兆尹刚被韩微安抚好的心,如今又因着自己的猜测而七上八下起来。
朝廷命官都这么说了,那这些跪下的百姓还有什么话好再说的,当下跟着谢道。
“多谢韩大夫!”
“多谢韩大夫!”
众人跟着拜谢起来,病未痊愈不可外出走动是朝廷的旨意!
生了病,最好的地方便是医馆了,更别说这是个可以免费医治的医馆。
韩大夫说三日便会好,那他们暂且再等上三日——没瞧见门口那些个带刀侍卫吗!
一刀下去可都得放血!
他们可不敢硬闯出去。
先前叫嚣严重的那几人都缩成一团,期望京兆尹可别将他们拉出去示众。要不是那庄稼汉……
众人心中齐齐想起那庄稼汉,心中怨恨愤愤而起,死死瞪着角落那屁滚尿流人。
京兆尹也不是草菅人命之人,自然不会在这紧要关头还去杀几个挑衅闹事之人——等瘟疫结束了,这些被他记录在册的人,他得一个个收拾了!
蒋氏医馆内事儿可算是解决了,京兆尹浩浩荡荡地引着一队百姓来,安顿好人之后,这才离开。
他刚离开蒋氏医馆,正准备向圣上禀报一下情况,哪知抬头一看——哪还有圣上的身影!
韩微出来的时候,内屋里药童还煎着药。
如今她衣上沾了朱砂,是不能回去煎药了,更别说诊治病人。
杜泽也明白这点,韩微尚未开口,就挥挥手,将人赶去厢房,自己留下给那些新进来的病患们诊脉。
韩微看着师叔祖蹙着眉,一脸不耐却仔仔细细把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朝雨同韩微一起回了医馆后院的厢房,只是韩微见她身上也沾上了不少朱砂,怕那药性透过衣物侵到皮肤上,当即让她也回自己屋里去更换梳洗。
韩微关上门,一直绷着的身子这才松了下来。
她看着自己撑在门上微微颤抖的手,极轻地叹了口气,这才将脏污的外衫给褪去。
这些她日子一直在不停地照看病人诊治病人,说不累那是假的。
“为何叹气。”
韩微刚净完手,兀得就听见屋内低沉的男声响起,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将水给打翻。
她堪堪扶住盆沿,转身看向前方朝她步步逼近的男人,心脏随着对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快速跳了起来。
“圣上……你、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三次元前段时间赶进度,实在是太忙了,万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