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嘉,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叶朗?”
大家的酒气纷纷朝着方嘉嘉呼了过来,仿佛她真的是那 2 个女生之中的异类,做了令人无法理解的事。
她慌张无措地苦笑了一下,莫名其妙的从众心理让她慌了。
“我没有不喜欢他啊。”
“你喜欢他!”周希沛醉意沉沉,但是目光炯炯,她得意地指了指方嘉嘉,“我就知道,你喜欢他!他是不是你的那棵树?”
虽然紧张得说不出话,但是方嘉嘉心里对周希沛的敬意又多了几分。果然是干大事的人,都喝成这样了,脑子还没掉线。
李晓虹也醉得迷迷糊糊,嘟囔道:“树?叶?方嘉嘉你喜欢的人真是叶朗吗?”
“噢——”大家拍着桌子发出一阵酒气冲天的哄闹声。
方嘉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酒量是海量的自己刚刚竟然被那个喝醉酒的女人套话了。
她连忙转头看向身边的叶朗,“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朗本来也没把大家的酒话当真,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我知道,大家都喝多了。”
你知道个天马流星锤你知道。
方嘉嘉漫无目的地按了按自己的宽边发箍,抓了抓自己耳边的长发,又喝完了一杯酒。她色自若地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的那道比叶朗还直的直线可以证明,她没醉。
她靠着酒吧外的一棵树坐了下来。山顶的夜晚,风里仿佛带着山呼海啸的力道。她折腾了半天才把手里那根烟点燃。
方嘉嘉略感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想到了他们酒后吐出的那些真言。有限的文学涵养让只她想到了那句烂大街的话: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毕竟是悬崖上的酒吧,虽然防护装置很齐全,但是喝醉的人走出去,总归是让人不太放心。
叶朗见方嘉嘉离桌,跟了出来,在她斜后方的长椅边停住了脚步。
喝了那么多,但是她看起来好像没醉。没摔,没吐,没发酒疯。没事人一样。
方嘉嘉看着指间燃烧的香烟,猩红的火星子在那个小小的圈儿里闪烁着燃烬。她喃喃自语道:“你知道什么啊?”
叶朗注视着她从卫衣帽子里露出的小半张侧脸,力道凶猛的大风拽飞了他大衣的衣角,平静的内心也被她这句话砸出了微小的波澜。
方嘉嘉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支烟的时间,忽然轻叹:“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站在她身后的叶朗回过来,想来她是听了大家的经历,有感而发。
望着指间最后那点火星无力地闪了闪之后,方嘉嘉把熄灭的烟头丢入垃圾桶,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很多。
年后到底该去哪儿上班?投出去的简历年后才会有回复吧?不用为了面子再去北京吧?
需不需要给向文楷的孩子包个红包?后天过年的时候该几点起床做饭?
除夕晚上要和爸爸一起看春晚吗?云溪农庄的 v 系统可以怎么做?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在老家事业有成?
我如果留在老家可以靠什么养活自己?留在老家?王秀荷如果知道自己失业了肯定会让向文楷来帮自己找工作吧?
这么一想,那还是继续在外面打工比较有尊严。
又是一阵大风刮过。那阵风来得很突然,也很猛烈,却无法吹散方嘉嘉心里的迷惘。
叶朗也看不见她内心有如野草一般芜杂的心事。
向峻宇刚从村民家里出来。住在山上的程家兄弟为了争一棵板栗树大打出手,去劝架的向思睿还无辜地被挥了两拳。
向书记毕竟是当过兵的,不怕他们动武。在乡村,调解问题有时候并不能只靠纯粹的嘴上功夫,劝架也需要有足够的体格和体能。
走在下山的羊肠小路上,向峻宇接到了方建兵的电话。
王秀荷不在家的日子里,状元小卖铺安静得就像一座坟墓。讷言的父亲见女儿还没回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打电话给自己的女儿,而是打给向峻宇。
“峻宇,嘉嘉去哪儿了?”
“她还没回去吗?”向峻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建兵叔,我忘了跟你说了,她去了茶果山的那个女同学那儿。”
“噢,好,晓得了。你忙你的。”
走到停在山下的车边,向峻宇拨通了方嘉嘉的电话。手机震动的声响撕破了她独处的寂静。
“还在茶果山?”
“嗯。”
“我来接你。”
“不不不不用!”方嘉嘉想到李晓虹说的那些话,猛地站了起来,生怕别人再误会她和向峻宇之间的关系,忙不迭地说:“我马上回去了。”
向峻宇的手撑在车门上,揣摩着她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方嘉嘉。”叶朗走近她,“我也要走了,我顺路送你回去。”
“别走!都别走!”周希沛眯盹了一会儿,醒来发现少了俩人。
生怕对老同学照顾不周的周董,踉踉跄跄地找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嘉嘉,叶朗,我这里有的是房,我给你们开间房。”
周希沛说着直接扑到方嘉嘉身上,“你和叶朗的初夜!我包了!最贵的那间,给你们!”
方嘉嘉震惊得瞠目结舌,骤然间被灌了满嘴冷风,就连手里的电话都忘了及时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