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姜厌目不斜视地走到709门口,敲了敲门。
“笃笃——”
房门紧闭,没有人来开门,沈笑笑纳闷地凑近门,“光兄?”
咯吱一声响,房门被拉开了条小缝,程光做特务似地飞快往外瞅了两眼,深深吐了口气,侧身让两人进了屋,而后迅速关上了门。
由于七楼的电路被烧坏,所以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程光刻意压低的询问声:“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沈笑笑本身就胆小,再加上被程光营造的气氛带动起来,赶忙也小声:“没有,你呢?”
程光小小声:“我还没细看房间,墙壁乌漆麻黑的,电路坏了也没修,灯都打不开,我刚才只顾得在地板和客厅贴上符咒了。”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面上表情严肃又紧张,非常像特务交流工作。
“别代入感太强。”
姜厌的声音在两相对比下显得格外洪亮,“这两楼只住了我们三个,没人想偷听你们对话。”
两人:哦。
姜厌的风格雷厉风行,把死死扒着自己的沈笑笑拽下来后,立刻就打着手电看起周围的景象。
大概是楼主铁定了七楼不会再住人,于是在火灾后的基本打扫以外,没有管七楼的修整,所以房间并没有粉刷新漆,被烧没了一半的沙发陈放在屋角。
姜厌四处照了照,发现了新的地方——两屋交界处的墙塌了一半,坍塌方式像是在墙中间挖了个洞,呈现出一种半圆形,按照常理这种坍塌方式并不应该。
姜厌得出结论:“这个屋子和隔壁房间打通了,在墙上安了个门,营造出一室一厅的效果。”
程光刚才贴符咒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对,我估摸着也是,墙上的门应该是在火灾后被拆了,四周的墙砖松动,没了支撑,所以以门为中心塌了大半。”
姜厌点了点头,手里的光束晃来晃去,最后落在门边。
“屋主在这住了三年,有个孩子,身高一米六左右。”
沈笑笑探头,“哪里能看出屋主有孩子呀?”
程光连忙看了看刚才姜厌照过的地方,“好家伙我刚刚没注意到,这里刻了三道很浅的杠,最高的到我鼻子,应该是用来记身高的!”
程光有些骄傲,相比于沈笑笑,他显然有着险胜一筹的聪明!
姜厌“嗯”了声。
“……….”沈笑笑看透了程光眼里的得意,狠狠瞪了他一眼,眼巴巴跟在姜厌身后。
姜厌没管两人,走进了被隔出的房间,这个房间的状况要远胜于大厅,除了墙壁被熏黑以外,并没有明显火烧过的痕迹,床和衣柜都很完整。
很显然,当时的火势被房门隔在了外间,虽然浓烟波及范围很广,熏黑了楼道的墙壁和部分楼梯扶手,但是火势并没有达到不可控的程度,应该很快就被灭掉了。
房间墙上贴了七八张奖状,时间从小学到高中不等,所有获奖人都写着“陈然衣”。
“屋主女儿还是个小学霸。”沈笑笑小声嘀咕。
程光插话:“一会儿我再在这屋里贴几张符纸,今晚我打算就睡这儿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沈笑笑说,“林鑫九已经把709屋主的灵体打散了,那场直播我看了一点,两人撬开铁门偷偷进来了,直奔火灾点,灵体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被烧得眼睛都化了。”
“她不会回来了,709非常安全。”
江语情在车上说过这事。两个月前,林鑫九虽然在此处执行任务时与队友发生冲突,直接导致了对方残疾,但任务成功,引起能量波动的灵体被林鑫九彻底打散。
“我是在防别的,”程光像是吃了什么馊掉的饭菜,脸上的表情怪异又愁苦,“赵崇给我发来消息,咬死人的狗是709养的,火灾发生后它才被楼里邻居喂养。那天04的男人回家看到妻子被狗咬死,怒极之下直接把狗打死了。”
“我想着那狗归根到底是709的…”
沈笑笑接上话:“所以今晚不仅是04女人的头七,也是狗的头七。”
程光闭眼。
沈笑笑字正腔圆:“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
但损人归损人,沈笑笑回04后还是给程光送来了充电台灯,高瓦数的台灯把狭小的房间照得透亮,程光深感愧疚,发誓再也不会为自己比沈笑笑聪明而感到沾沾自喜。
沈笑笑怒踹程光三脚,拉着姜厌又回到了04房。
这会儿沈欢欢也在警局拿到04详细信息,给她们发来了消息。
「原先住在04的男人叫张添,安平中学英语老师,女人叫何漱玉,恐怖小说作家,两人有个上小学的儿子,叫张小粱。」
「何漱玉的确患有精病,并且有自残倾向。她第一次精方面的就医纪录在去年十一月初。」
「去年十月,张小粱独自回家途中与醉汉发生冲突,玻璃片穿进右眼球,有个眼睛看不见了,张添和何漱玉拒绝和解,醉汉被判了三年。」
「我在这边看了何漱玉的就医记录,心理医生认为她的精疾病源于过大的心理压力,张小粱的接送一直是何漱玉负责,但那天由于赶稿她没去接张小粱放学,间接造成了他失明。」
姜厌问:「他们什么时候搬来的筒楼?」
沈欢欢回得很快:「何漱玉得精疾病不久后。」
「去年十二月末,何漱玉去安平中学找张添时突然发病,砸坏了学校刚引进的高端机器,两百三十万,两人卖了房子贷了八十万的款才还上,积蓄全无,搬到了筒楼。」
姜厌沉吟起来。
母亲失职间接造成儿子失明,于是母亲陷入长达两个月的自责,终于心理防线崩溃,患上了精疾病,时常产生幻觉并变得有攻击性。在某次疾病发作时毁坏昂贵设备,家庭积蓄清空并背负大额债务,全家搬入租金低廉的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