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周边,这些年打到猎物最多的,莫过于吕律他们几个。
每年的皮毛所卖的钱,不是几百几千,而是数万,甚至是十数万。
如此高强度的打,再大的林子,再多的野物也扛不住。
当然了,吕律其实也在有意避免这些方面的问题,每次出猎,选择的都是比较深的山里,甚至到大兴安岭,到了毛子那边。
但这样感觉无猎可打的情况,还是来得很早。
这山里有多少条猎枪?
就连城里那些职工,有空也抽时间提着枪就往山里走。
大环境是这样,并不是说吕律他们不打了情况就会有所好转,就这么个趋势。
谁都在想方设法赚钱,让自己吃得更好,住得更好,穿得更好的念头,吕律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猎杀有啥错。
只是,有些东西经历得多了,反倒有些放不下了。
打猎,那是会上瘾的。
转眼已经到了山里边的第六个年头……一切的变化都太快,快得连吕律这个已经活过一辈子的人,回头一看,都觉得惊讶。
“以后不打了!”
吕律笑了笑:“我上山找野菜,找药材,还能领着媳妇孩子一起,也不错,如果……如果猎场真能办起来,倒是还能玩上些年,也成娱乐了。”
“才说不打,这又惦记上了……这些年,你们积攒了不少东西,差不多得了。”
赵团青白了吕律一眼。
“那不一样,其实猎场若是建立起来,更多的是一种保护意义和狩猎传承,里面很多保护动物,进去后,那也是不能打的,能打的,也只是那些养殖后放养进去的猎物,我觉得这样挺好,能让屯里多出很多赚钱的门道来,不用去想着赶山打猎抬棒槌,也能有不错的收入,还能继续延续下这打猎的日子,更多的是让人来旅游观光,至少,每天能进去看看这些猎物也挺好。”
吕律有的时候觉得,这猎场或许会是自己赶山生涯最好的延续方式。
他从山里回到草甸子,问过陈秀玉这方面的事情。
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托雷斯那边没有丝毫消息,总觉得那老外还是有些不靠谱。所以,他又在想,自己能不能弄一个猎场,只是一直在犹豫权衡着。
上辈子,他可没弄过这玩意儿。
唯一好处就是养殖场的建立,有了一定的底子,自己这一帮子人,狩猎技巧也都不错,名声在外了,办起来,也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相信批复起来,只要钱到位了,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赵团青想了想:“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也不错!”
“等我再权衡一下吧,还没有一个好的规划!”
吕律点点头,看着已经被吃得差不多的白切鸡和喝得差不多的酒:“老爹,这玩桦树皮的事儿……”
“吃人的嘴短……东西都吃了,那只能教你了!”
赵团青咧嘴笑了笑:“我也闷得慌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做,这要是以前在山里,可没法这么闲。”
他说着,起身下炕,去隔壁抱来一沓早已经经过平整修理、蒸煮和晾晒工序的桦树皮。
用桦树皮制作特色生活器皿和手工艺品的手段,随着到九六年实行全面禁猎,鄂伦春人的生活彻底转向农耕劳作和定居后,也在渐渐被淘汰,最终成为非遗技艺,有着这些手段的,也只是极少数的几个人。
桦树都成保护植物了,没有允许都不能砍,能不消失才怪。
这可是好东西。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鄂伦春人自然也没有辜负大自然的馈赠,山里桦树遍地丛生,桦树皮经过他们的双手,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生产生活用具和工艺品,形成独特的桦皮文化。
这年头的鄂伦春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桦树皮制品的能工巧匠。
赵团青一起带出来的,还有各种小刀、剪刀和粗针线,都是制作桦树皮器具的简单工具。
别看着赵团青已经上了年纪,一双大手也是相当粗糙,但操作起来,依旧动作熟练,毫不起眼的桦树皮在他饱经风霜的一双手中,将一块桦树皮剪裁成方形,然后从中分成两层,熟练地几下捏出四角,进行折叠,合拢后,一个方形的桦皮碗成型,用柳皮条箍住,比下长短,然后用大针穿了马鬃,进行缝制固定。
一个小巧的桦皮碗成型。
他一边做,一边讲着其中的关键,比如,需要用到的胶是用鱼鳔或是猪皮熬出来的胶,缝制的线,可以是马尾上梳落的毛或是马鬃,也可以用筋线等等……
一张桦树皮,在鄂伦春人手中能变出各种器皿,衣箱、水桶、篓子、帽盒、针线盒、饭盒等……
而且,这些器皿质地柔韧,非常容易塑造,还不怕水不怕撞,防腐耐潮,经久耐用。有的做工精良的,甚至能用上十多年,表层渐渐地变成古铜色,倍显古朴与珍贵,关键是自然。
吕律学得很认真。
折腾了一下午的时间,非常细心地弄出了四个很漂亮的桦皮碗,东西带回家里,小正阳见到了,那叫一个爱不释手,吃晚饭的时候,就非要用上,那样子,似乎饭菜经过那个小小的桦皮碗,味道都变得更美味一样。
他还不忘给自己的妹妹也递过去一个,小家伙已经坐稳了,抓着桦皮碗笨拙地上下挥舞,不时掉在炕上,滴溜溜直转,自己玩得兴高采烈。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吕律每天都去找赵团青,连带着小正阳也一起带过去,直到将赵团青积攒的那些桦树皮全都祸祸完,才停了下来。
相对的,家里边厨房里也多了些针线盒、药盒子、盐盒,还专门给小正阳做了一对桦皮水桶。
吕律忽然觉得,这样自己给自己找事儿的日子,貌似也不错。
第3章 猎场开建
桦树皮制作器皿和工艺品的技艺,因为没有桦树皮而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