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不可置信,“你们疯了。”
“哎呀,我还以为你会吓到尿失禁,”岑尹啧啧叹道,“你还挺冷静的。”
姜也冷冷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岑尹笑着说:“说什么呢,费尽心思把你救回来,怎么可能要你的命?我们一直在寻找降的办法。你觐见过,借着人的躯体喊出过你的名字。可想而知,在那里,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把带到我们眼前。”
“岑哥,”医生把第三只眼放进密封仪器,“一切准备就绪。”
“江先生,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您,”岑尹说,“第三只眼比较喜欢活人,细胞越活跃,它的适应性越高。为了保证第三只眼的存活度,我们必须让您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手术。”
“首先取出左眼。”医生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清醒?不打麻药么?还没来得及询问,姜也听见耳侧的仪器发出细密的运转声,银白色的操纵杆来到他眼前,机械手臂强行翻开他的左眼眼皮。眼睛上方悬停着一个镶嵌着铁钳的机械臂,形状很像缩小版的抓娃娃机里的机械抓手。它在姜也头顶旋转着,调整角度,然后固定在姜也眼睛正上方。姜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皮被扒得生疼,手术还没有开始,眼底似乎就已经疼痛无比,血丝像虫子一样爬满眼珠。
被植入第三只眼,他会怎么样?他会变成靳非灏和施阿姨那样的怪物吗?
姜也心中充满恐慌。
来不及了,这次没人可以救他。
靳非泽……妈妈……妙妙……心里闪现无数人名,像转轮那样飞速滚动着。他在脑中大喊:江燃,江燃,你在哪里!冷静像玻璃那样崩然破碎,无助的恐惧将他淹没,他像溺水的孩子,几乎窒息。
机械铁钳离他的眼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眼珠与那冰凉的钳子相遇,一瞬间凉意触及全身,剧痛滚滚袭来,他浑身痉挛,忍不住大声惨叫。痛,无止境的痛。全身好像只剩下这一种感觉。眼前被血色和黑暗浸染,世界一片血红,似乎一切都开始显现出它血淋淋的真实面目。
眼眶空了,左边的视野窄了一些,就好像世界坍塌了一角。
他看见自己的眼球被钳子抓住,悬在半空,仿佛在与他自己对视。
“现在开始植入第三只眼。”医生道。
剧痛袭来,终于,他的世界一片漆黑。
第章 江燃回归
侗寨迷雾在姜也失踪后的第二天消散,学院救援队开进群山,深入娄无洞天坑寻人。他们抓到了数十只无脸新娘活体标本,却始终没有找到姜也的踪迹。学院派来专业团队测量天坑的深度,得出的结论是“无法测量”。洞穴太深了,简直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他们派出无人机深入无底洞勘探,无人机下降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失去了信号。
第二天,已经带着李妙妙和张嶷到达地面的靳非泽返回姜也坠落的位置,跳入无底洞。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这大少爷不顾死活,简直胡闹。他要是死了,他爷爷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帮人。沈铎派人顺着无底洞的岩壁往下探,在姜也坠落点下方几百米左右找到了靳非泽。他下落期间用钉镐扎进岩壁,中止了下坠。下坠的速度太快,他用钉镐敲入岩壁的瞬间,手肘和肩膀同时脱臼。普通人根本无法忍受如此剧痛,立刻就会松手,靳非泽却还牢牢抓着钉镐。
沈铎带着人赶到,发现他盯着岩壁上挂着的一截断绳若有所思。
他道:“有人来过,继续找。”
这时沈铎才明白,这家伙不是殉情,而是在复原姜也下坠的情况。不对,也可能是本来打算殉情,结果忽然发现岩壁上的线索,强行中止殉情。也只有他这样的凶祟有这般本事,在快速下坠的时候还能发现断绳。
救援队把靳非泽送回地面,以断绳的位置为中心,在周围展开调查。霍昂蹲在同一水平面的岩壁裂口中,指了指地上的钉痕,“你看,这里应该被打过地钉。除了这里,相同水平高度的其他裂口也发现钉痕。你觉得,会不会曾有人以地钉为锚点,在这里张开一道绳网。”
“有可能。”沈铎眉头紧锁,“你认为小也可能落在了网上?”
霍昂点点头,“说实话,我认为但凡小也有一点点生还的希望,我们都要继续查下去。”
沈铎拧眉思索,“会是谁在这里张网,他们在网什么?”
霍昂回头看了眼学院收容无脸新娘的冷冻箱,说:“你们这帮人在研究什么,他们就有可能在研究什么。至于他们是谁,那就要问你们了。”
沈铎抬头远眺,岩壁上坑坑洼洼,处处是无脸新娘的洞巢。这里是无脸新娘的老巢,她们在洞壁上爬行,经常会往下掉,那么在空中张网,是捕捉她们的最好方式。有人曾经在这里兜无脸新娘,姜也下坠的时候极有可能碰巧落在了网上。
普通人不会闲着蛋疼深入这恐怖的地穴收集这些恐怖的生物,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特殊生物研究学院,还有另外一个组织试图靠近明。只不过学院是要阻挡抵抗,而那些人则是的信徒。上次白银实验室入侵,是学院第一次和他们正面对抗。
沈铎脸色凝重,说出了那个答案——
“梦结社。”
果然,此后不久,救援队在娄无洞北侧发现一个人工开凿的探洞。梦结社自己挖洞进入洞穴内部,规避了岩壁壁画,直达天坑侧面。他们撤退应该也是从这里撤退的,探洞外面发现许多没来得及带走的装备和帐篷。他们撤离得很匆忙,应该是因为发现学院过来了。
消息传过来后,一个特勤处的调查员从学院架设的升降台下来,道:“沈老师,东蒙市传来一个案子,说草原腹地发生了一起非正常爆炸,学院驻地干部先赶过去了,说检测到大量异常生物的活动指标,问我们怎么办。”
调查员把平板递给沈铎,沈铎拿起平板,上面是沙漠的雷达地图,数十个红点在地图内快速移动,俱是窜逃的异常生物。
“数量这么多?”霍昂皱起了长眉,“不应该啊,那里有禁区?”
“即使有禁区,禁区的出入口时有时无,异常生物一般也不会从禁区出来。”沈铎眸色微微一沉,道,“那里不是禁区,是梦结社的巢穴。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意外,收容的异常生物窜逃了。立刻整理装备,我们马上飞去那里看看。打电话告诉东蒙的驻地干部,封锁目标地点,在我到达以前,一只蚊子都不能飞出去。”
他起身踏上升降台,升降台带着他缓缓爬升,离开天坑。为了方便救援和运送标本,学院把娄无洞周围的树都砍了,建了直升机备降台和帐篷营地。运输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作战人员收拾行装列队登机。沈铎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去了营地的一顶帐篷。帐篷里摆着与其他无脸新娘标本收容箱一样的铝制银白箱子,李妙妙抱着膝盖蹲在箱子旁边,见沈铎进来了,抬起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看。
沈铎屈指叩了叩那棺材似的箱子,道:“阿泽,我们要去东蒙,那里可能有姜也的线索,你要不要跟着来?”
自从救援队把受了伤的靳非泽送上来,他就把自己关进了这箱子,不吃不喝,也不理人。李妙妙没人管,日日夜夜守在箱子旁边。
靳非泽没动静,箱子死气沉沉。
“嫂子,”李妙妙说,“生气。”
沈铎先消化了一下李妙妙口中的“嫂子”,然后问:“他为什么生气?小也失踪,他不应该担心吗?”
“哥哥,不听话,”李妙妙艰难地解释,“他,生气,想死。”
沈铎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下表,说:“我马上要走了,所以他到底来不来?”
“来!”
李妙妙站起身,弯腰抱起四百多斤的收容箱,嘿咻一下双手举过头顶,在沈铎惊诧的目光中,飞快跑向了运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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