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推门声,我扭头看去,见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趴在门边。
我缩了缩头,婴儿的身体就是虚弱呵,一点儿风都觉得有些冷。又值秋日,不知不觉都已经一岁了。
独孤妈妈正抱着我半坐在床上,玉鸭在旁边伺候着,独孤妈妈道:「是华儿吗,进来吧,把门关上,别冻着你小弟了。」姐姐蹦跳着来到床边,几日不见,她好像又长大了些,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姐姐趴在床沿处,用小胳膊斜支着头,圆碌碌的眼睛盯着我看。
独孤妈妈责备道:「女孩子家的,都没一些文静样子。前几天宫里头来人,商量这过两年要送你进宫做太子妃,你现在这样子,以后怎么母仪天下。」姐姐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宇文贇呢,听府里人说他很荒淫的,小小年纪就寻花问柳的,整天在勾栏里流连忘返,皇上伯伯都训了他好多次了呢。」妈妈眉毛一挑,道:「谁和你这么私下乱嚼舌头的,真是多嘴的奴才,让我知道,饶不了他。」姐姐见妈妈生气,吓的不敢做声,只是噘起红灩灩的小嘴,闷声不乐,眼里也是泛起一片雾气,只是不敢哭泣,以免惹的妈妈生气。
看到那张漂亮的脸上委屈又惹人怜惜的情,真是心生不忍。我举起嫩呼呼的小手,喊着:「姐姐……亲亲,姐姐……抱宝宝……」姐姐扑哧一声笑出来,眼里却还是水盈盈的泪水未乾,小巧精致的面孔梨花带雨,真是说不出的动人。
我不由得心怀大动,晃动着胳膊说:「姐姐……亲亲……」她抱起我,让我的头枕在她的胸口。人说古时女子大都早熟,果然不假,才十岁的姐姐胸前已是两团柔软,(应该是遗传吧,色色的瞥了独孤妈妈一眼)虽然还显青涩,但是过几年一定会发育的很有型的,呵呵。
我这个有着二十岁心理的小孩,躺在这么一个小美人儿的胸前,心里那个美啊,这时一阵阵的淡淡香气从姐姐身上传过来,惹得我心里痒痒的。真是恨这个小孩身体,要是能快些长大就好了,郁闷啊。
姐姐在我脸上亲了亲,有些口水沾在了嘴角,我伸舌头舔了下她的脸,呵呵,香香甜甜的。她被我舔的有些痒,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呜~ 萝莉倾向啊!~ )嬉闹了一会,姐姐对独孤妈妈说:「娘亲,听说爹爹明天要宴请宾客,来看弟弟抓周,一定会很热闹吧……」妈妈微笑着,:「你这个弟弟啊,生下来就不安分,希望明天别闹出什么笑话才好。」第二天一早,就有几个颇为秀丽的婢女抱着我放在温水里洗澡,只是只能看不能吃,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忍,我忍忍忍,心下暗道『像我这样茁壮的小弟弟,想必再忍十几年,就可以过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日子了,流口水啊。
』
杂事已毕,没我这个小孩什么事,只等着开宴了。迷迷糊糊间,躺在小床上睡眼朦胧的我被乳母抱到了大厅。我老爹杨坚正在与周围众人谈笑风声,显得极为热闹喜庆。大厅中间铺了块红地毯,上面放了铜钱,麦穗,小剑,印符,《论语》,糕点,脂粉和帐簿等物。独孤妈妈先抱我到了内堂去祭拜列祖列宗,然后把我抱出放在了红地毯中间。
我迷茫了一会儿,在这个时候一鸣惊人的话,将来一定会更顺利的被立为太子吧。拿定主意,我摇摇晃晃的走到麦穗前,拣起麦穗,吁--吁--累死我了,体力还是不行啊。
这时周围观望的诸人哄然大笑,底下更是窃窃私语声不绝。父亲脸上颜色稍变又即恢复如常,我心下不由叹服,果然不愧是一代开国皇帝啊,瞅瞅,这心理素质。啧啧啧~ 真是没得说啊。
斜眼瞥去,父亲旁边立有一人。他刚来的时候我就注意上了,此人身着华服,身形中等,鹰鼻薄唇,身上自有一番威势。可惜眼袋过重,略微浮肿,一看就知道是酒色过度,直接减去人三分好感。
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诮之意,笑道:「随公之子果真如传闻中一样不凡啊,哈哈,可谓是一鸣惊人,以后不愁没得饭吃了,啊,哈哈……」父亲下首所立一人闻得此言,不由勃然变色,正欲上前,父亲摆了下手道:「多承宇文将军吉言,此子安乐一生,不愁衣食,倒也是他的造化。」周围人见两人语有龌龊,也都不敢插话,只有左下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拈须微笑道:「不然,我看此子非池中之物啊。」父亲笑道:「赵先生过奖了,乳臭小儿,那里当得此言。」我心下诧异,旋即明白过来。想必前面说话的就是和老爹素有不和的宇文护,而这位就是私下跟我老爹说他有人君之相的相士赵昭了吧,果然名不虚传啊。
手持麦穗,稍做歇息,接着摇晃着走到《论语》旁边,费力的拖着走到印符处,然后又气喘吁吁的拖着铜钱放下,拽起小剑握在手中。
这时众人都哑口无声,心中诧异。我看看周围,一屁股坐在印符上;一脚踏书,一脚踏钱,左手握着麦穗,右手拖着木剑,端坐而望四周,累死了,一定要好好锻炼了。
这时众人都再无闲语,赵昭笑道:「杨公之子,非比寻常啊。」老爹笑容满面,开心无比,觉得大长面子啊,刚才的养气功夫真是一点也没留下,而宇文护则是面无表情,不作言语。老爹极是开心的抱着我去吃了长寿面,众人也各自说笑攀谈,我来到古代的第一个生日,就这么跌宕起伏的过去了……现在每天都要把脑子中所记得的知识整理一遍,仔细记清楚。这可都是宝贝啊,这辈子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就看现在记知识劳不牢了。虽然我相信自己现在的记忆力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惊人。但是,人无远虑则必有近忧,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吧。再说了,我这一岁多的身体,想做什么都做不成,只好慢慢思考些东西了。反正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
前几天的抓周,颇与父亲长了面子。虽然我自己对之是嗤之以鼻,但是在现在的人看来,这可真是一件的不得了的事情了。
父亲整天高兴的合不拢嘴,赵昭跟他说道:「公子手握麦以代表民;持剑以代表军;踏书以代表士;踏钱以代表商;坐印以代表威势。由这些异的事情看来,公子以后一定不是平凡的人物啊!」杨坚是史书都记载的有名的迷信,听了赵昭的话,心里很是高兴。而且我出生的时候有象,因而父亲对我是更加偏爱了。看来,如果历史不出大差错的话,只要努力表现,以后成为太子是没什么问题了。
*********************************时间就像流水,当你不注意的时候就匆匆过去了。
正值六月,天气越发的热了。上午听完先生的课就又跑到后园里乘凉了,真是腐败的地主生活啊,呵呵。
由于从小就表现卓越,父亲从我一岁半起就给找了个先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从小就要受压迫,郁闷。
临近父亲生日,府里越发的忙碌起来。虽然父亲崇尚节俭,但是寿辰还是要过的,既是结交大臣们的好时机,也是一种面子上的要求。父亲生日,朝中重臣基本都来了,毕竟父亲身为随州刺史,封大兴郡公,进大将军。而且以后父亲还要继承随国公爵位,现在可谓是大权在握,前途无量。父亲寿辰,可不正是巴结的好时机!
酒至中旬,一人突然举杯说道:「今日杨公寿辰,众宾云集,听闻将军次子自小聪慧,不如让他赋诗一首,以助酒兴可好。」我皱了皱眉头。虽然自晋以来,世家大族多好空谈,酒宴赋诗更是常见。但是此时让我一个四岁小儿赋诗,不是存心让我出丑么!抬头一看,那小子面带喜色的看着上首一人。
我靠,又是宇文护,这小子跟我老爹果真是过不去,现在这么明显的不给我老爹面子。
这时厅外池中传来两声鹅叫,眼珠一转,哈哈,骆宾王老兄,对不住了。
父亲不喜诗词,对我也没信心,正准备推脱,我起身说道:「既如此,小子就狂妄了。」说着转身指向厅外,「今日就以鹅为题,做小诗一首,以娱嘉宾。」「鹅,鹅,鹅。」顿了一下,宾客中扑哧笑了一声。肚子里暗自腹诽,接着道:「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白天又好好的出了一番风头,令众人不敢再小看我,齐称童。父亲对我也是颇加赞许,只是说不要经常沉迷于这些诗词小道,还是多跟先生学些课业的好,让我郁闷不已。
明帝和武帝都对我父亲有些猜忌,毕竟爷爷是开国功臣,位至柱国、大司空、世袭随国公,而且家里属于陇西贵族集团。独孤家,杨家,李家又有姻亲,真是一股令皇帝都有些不安的力量。
老爹现在可谓是位高权重,然而他却深谙韬光养晦之道。奶奶的身体很是不好,父亲却不再管理政务,而是一心去侍奉奶奶,以全孝道。一方面可以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心迹;另一方面更可以积累极高的声望。父亲从十四岁起就领兵作战,在军中有极高的声望。但是那些历时几百年的家族,还是更看重名声和品行。
父亲亲自侍奉奶奶,昼夜不离左右,三年过后,父亲的声望应该就能达到一个极高的地步了吧。无论是胡族还是汉族,对孝字都是很看重的,只不过对像不一样罢了。汉族的孝是对于所有的长辈,而胡族则是单指对母亲,因为胡族信奉弱肉强食,因而子弑父,弟杀兄的事情可以说是屡见不鲜了。但是由于亲母对自己有生养的关系,所以忤逆母亲在胡族里是不能被容忍的大罪。父亲对母纯孝的名声一出,应该能收服大部分的民心了。只是父亲侍奉奶奶,大部分的权利就都落在宇文护的手里了。以他那跋扈的性子,一定会给父亲脸色看的。不过想来以父亲的养气功夫,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一转眼已经到了公元五六九年的冬季。长安城里素白一片,这里的雪虽然没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气魄,但『泛柳飞飞絮,妆梅片片花』的意境还是有的。
此时的雪真是纯净极了,在后世那里见到过这样纯洁未被污染的天地。一片片如柳絮飘落,彷佛要飘入人的心里,洗涤乾净一切污垢。
亭亭玉立的姐姐身披一件白色皮氅,伴着兴致勃勃的我走在后花园的小径间。
后园虽然百物凋零,残花败叶,但是几支梅花的盛开却给这一片冷清死寂添上了一份生意盎然的春色,看去倒也别有一翻乐趣。十四岁的姐姐发育的已经犹如后世十七岁的小姑娘了。虽然身子还略显青涩,但是更展现出少女所特有的青春活力。而且身体凹凸有致,眉目如画,少加时日必是一个祸国殃民迷惑众生的绝世红颜。只是此时的美人眉如青山春带雨,目似秋水泛愁波,眉心紧憷,不得展露颜色。
扔出手中的雪团,拍拍手上玉屑道:「姐姐,后园如此景色,怎么姐姐却如此消沉?若是这些寒梅有灵,知道自己这样缺乏魅力,还不得羞愧死啊,呵呵。」姐姐松开手中的一支梅花,娇声嗔道:「就你人小鬼大,却来打趣我,明知我心中犯难,却看我笑话不是?」我自小时抓周便有异表现,后来更是因为一首《咏鹅》名动京师,在家陪伴父母时也偶有惊人之语。故而都以为我是童,并不以为我年幼而小看我。
对于这个从小就疼爱我的姐姐,我更是很少在她面前刻意隐瞒,所以比起其他人,她更是看重我的想法。
自从有一次我去找母亲考较课业时,无意听得父亲说出姐姐是我姑姑的女儿,只是从小由我父母抚养长大。知道这位历史上从未记载而我也从未见过面的姑姑之后,我才更为明了,历史真的是与历史上稍微不同了。最起码,在我所知道的历史上,并未提起杨坚的这个姐姐。对于这点,我既惶恐不安,又私下有些窃喜。
毕竟我的心理年龄是二十岁,经过五年来的儿童生涯,又更加说不清是童真还是成熟了些,二者皆有吧。而且对于这位从小伴我成长的姐姐,我更是感情深厚,自然不忍心也不乐意她嫁给那个有名的昏君周宣帝宇文贇。
他可不像他那个雄才伟略的父亲周武帝宇文邕那样有作为,他的父亲如今尚且在世他就每天只知道饮酒寻欢了,更何况过十年他的父亲就要病逝了,到时候他岂不更荒淫无道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自己这个亲姐姐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感觉,难道……不会的,我摇摇头,心中暗道『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昏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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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