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这一场大梦之后,梦中人还是眼前人。
李琅嬛愣了一愣,她见惯了白济安洒脱不拘的模样,却还是第一次瞧见他这般心满意足地莞尔微笑,这一刻仿佛殿外的风雪也跟着安静下来。
李琅嬛被看得双耳发烧,浑身都有点不自在起来。
白道友为何用这种眼看她?
她耳朵为什么这么烫?难道是余毒还未清吗?
夏连翘站在一边看着这一个风流浪子和一个天然呆,一双乌黑的大眼骨碌碌转了一圈,忍俊不禁地拉着凌守夷悄悄退出偏殿,把场地和空间留给白济安。
凌守夷还有些不明所以,蹙眉道:“为何拉我?”
夏连翘脆生生:“那如果我是琅嬛,我刚醒来,你愿意白大哥一直站在床边和我说话吗?”
凌守夷:“……”
他懂了。
殿外。
雪远寒峰,暮霭沉沉。
夏连翘眉眼弯弯地抻了个懒腰,呼出一口白雾,心情难得明媚飞扬。
她能看出来,老白早有些倾心的意思,但琅嬛懵懵懂懂,不解其意。
老白这一个风流浪子,外热内冷,多情更无情的人设,却还玩起了纯情暗恋这一套,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轻易宣之于口,只能在琅嬛面前频频吃瘪,被琅嬛无意识间拿捏得死死的。
若说琅嬛对老白没一点好感,这也是不可能的。刚刚琅嬛一睁眼目光就下意识地去找老白。两个人一对上视线,那气氛简直自动壁一切。
她现在也比从前成长不少,不求cp能上床,只求这二人平平安安,维持着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相伴相护,彼此珍惜的知交之情,她就心满意足啦。
凌守夷微微侧目望去。
见她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眼里泛着细碎的微光,白绒绒的夜雪扑簌簌落在她发间。
他心中竟也被她这欢欣感染,心弦被她反复拨动,为她喜而喜,为她忧而忧。
那一瞬间,便是他再不赞同白济安与琅嬛,竟也觉得,若她欢喜,琅嬛有情,便是成全这二人也无妨。
……他总要成全白济安的,或许日后也只有白济安才能护得住她平安无恙。
……
不过夏连翘此刻的轻松快活也不过是忙里偷闲,争取这片刻的欢悦而已。
笑了一会儿,她很快便轻轻叹了口气。因为,还有个严峻的事实摆在她面前。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滴玉露甘霖了。她记得,那滴玉露甘霖便保存在溟幽海下。
原著里是司马元蘅主动向白济安一行人透露了禁地的存在。知道老白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打了一波司马元蘅的脸后,她还愿不愿意开这个口。
正当她犹豫要如何应付这最后一滴玉露甘霖之际,一道金色的小剑忽然自云外飞落,准确无误地悬停在她面前。
夏连翘愣了一下,取下金剑一看。
细细密密的云篆化一道烟气,自剑身钻入她脑海之中。
待看清这飞剑上的内容,她浑身一震,大吃一惊。
是司马元蘅!
信上言辞极为简单直接。
“我知晓你们在搜集玉露甘霖,若想知道这最后一滴玉露甘霖的下落,三日之后,奉天宗溟幽海前,我等你们。”
三日之后。
溟幽海。
夏连翘与李琅嬛、凌守夷、白济安一行人,依约来到溟幽海湖畔。
彼时,寒山积雪,远山空明。
溟幽海仍是烟波浩渺,湖水苍茫,细浪拍岸,静谧悠远。
脚步踩在松软的雪地中,留下一串脚印,很快便又被薄薄的落雪掩埋。
夏连翘呵出一口白气,目光转也不转地望着湖畔那道身影。
遥望了片刻,她步履如飞,裙裾飞扬,径自朝湖岸走去。
凌守夷怕她摔着,拉住她的手,淡道:“当心看路。”
夏连翘抬起头看了凌守夷一眼,他侧脸眼睫极为乌浓纤长,眉若刀裁,皙白的脸冷如冰玉,俊雅出尘,正循着她方才的视线往湖畔望,双眼如两丸剔透的玉珠,润着坚定不移,外冷内韧的光。
这些时日以来,她与凌守夷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日常,他待她极为包容。
她知道凌守夷内心或许已经有了决断,因为这不是个迷惘动摇的人该有的目光。
他具体在想些什么,夏连翘还是不太清楚。
伴随着凌守夷真身下界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反倒越平静下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如今还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打破这个死局,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且看看命运会将他们推往何方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