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朝天子对天下的掌控远不如太和天子,让一些有野心的藩王、权臣、将军等暗流涌动,甚至彼此进行多次联络。
不过一直等到天子决定禅让时,仍无人敢动弹。
此诏乃是十月时所下,自明年起,太子姜流登基。
天下哗然。
昌乐一朝才十二年就要结束,天下人不由想到景仁宗,仁宗也才十四年,皆是因前一任天子在位时间太长。
坊间开始出戏言,认为皇子生得早,也不是好事。
十二月初。
姜庆在两位太监的搀扶下来到宗宫,玉妃退下,让他们父子俩单独聊。
将功力传给姜流后,姜庆便骨瘦如柴,整个人无比虚弱。
姜彻起身,裹上衣袍与他对坐,父子俩看起来姜庆更像是父亲。
姜庆佝偻着身躯,眼睛都很难睁开,他有气无力道:“父亲,您可还好……”
姜彻如今精奕奕,看起来才五十岁出头,只是他的双眼越发地妖异,他轻声笑道:“还不错。”
“长生药到何进程了……”
“遥遥无期,不过为父炼制了一些增长气血与寿元的丹药,待会儿你走之前可带一批走。”
“多谢父皇。”
“你呀你,从小到大就不爱习武,游手好闲,如今老了,却是已经来不及。”
姜彻摇头道,言语是教训,语气则有些嘘唏。
姜庆笑了笑,道:“不管怎样,朕这一生也没有白过,至少逍遥了百余年,活数百年的武者,未必有朕潇洒,只能说追求不同罢了,朕这一生也知足了,只是有一点遗憾,想在临终前结束。”
姜彻问道:“何遗憾?”
姜庆语锋一转,道:“玉妃并非人族吧?”
此言一出,姜彻的笑容消失。
姜庆冷笑道:“父皇,若是此事传开,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姜家皇室,祖宗又如何看?”
姜彻的脸色冰冷。
姜庆幽幽道:“父皇,朕唯一的遗憾便是玉妃夺了您的宠,让您冷落了朕的母后,您可知母后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她让朕好好孝敬您,不要因国事而忘了您。”
姜彻的脸色更加难看。
“朕要死了,但想拉着玉妃一起死,这样您也好专心追逐长生。”
姜庆平静道:“父皇,朕今生就忤逆过您两件事,玉妃乃异族,纵然她对您一片痴心,可她背后的种族呢,她能号令族人为您搜寻药材,足以见得她地位不低,她的种族凭什么对您无私奉献?”
姜彻道:“这是朕与她的事,莫要胡来。”
姜庆缓缓抬头,露出平生最桀骜的笑容,如同暮年走向末路的雄狮,他低声道:“父皇,朕就是要杀她,看看您怎么护她,是现在动手杀了朕,父子凶残,让祖宗不满,还是您有能耐让宗宫的人抵挡朕的白衣卫?”
他跟着起身,转身颤颤巍巍的离去。
姜彻紧皱眉头,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既愤怒,又有些欣慰。
这一刻,姜彻突然觉得自己禅让得太迟了。
待姜庆离去,姜彻方才喃喃道:“臭小子,你的算计确实不错,但你的判断不够,无需靠老祖,你的白衣卫也奈何不了朕。”
……
夜幕之下。
姬武君、白岐从庭院外走进来。
白岐快步来到姜长生面前,道:“主人,宗宫出事了,白衣卫竟然潜入宗宫,想杀那位玉妃,竟然全都不是太上天子的对手,啧啧,这家伙怎么如此强?”
姬武君蹙眉道:“他竟然已经达到乾坤境,准确的说,纵然是一洞天也很难拿下他,而且我感觉他的气息很不对劲。”
姜长生没有睁眼,道:“看来灵族给了他不小的机缘。”
白岐问道:“需要我们出手吗?”
姜长生道:“不用了,反正那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明年起,这场闹剧就会结束。”
姜庆没有对姜彻出手,只是一心想杀玉妃,姜彻也只是抵挡白衣卫,并没有制造杀戮。
此事的失败,导致姜庆气血攻心,在寝宫里晕了过去。
姜长生更在意的是姜彻的绝学,到底是什么绝学能让他如此强大?
明年找机会问问。
姜长生默默决定。
这场闹剧被白衣卫掩盖下来,并没有传开,只有少数人知晓,但也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