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往山上逛了一趟,他对钟福易的态度就变成了这样?
概是看出她的疑惑,陆照礼僵着情道:“我们在庙外等了一个半时辰,他出来后闻守庭说等得有些累,但他说拿了钱就该任劳任怨地办事。”
“谁拿他钱了?!”闻守庭怒道,“要不是学宫任务,本少爷会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耗着?还真把我当奴役使唤了,也难怪那半妖会跑,搁谁身上都待不下去!”
虞沛问:“你知道他许了什么愿吗?”
“谁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闻守庭没好气地说。
线索一时断了,众人只得先回房间,等第二日再上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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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钟福易刚睡下,一旁的儿子就嘟囔道:“爹爹,臭!”
“你个小兔崽子,还嫌爹臭了?”钟福易低声骂了句。
“不是爹爹臭,是这东西。”小秤儿作势去推瓷枕头,“好臭,熏得我睡不着!”
“诶——别碰!”钟福易抱走枕头,生怕他挨着,“小秤儿,你去窗边榻上睡。这枕头可金贵,别沾走爹爹的财气。”
小秤儿巴不得离他远些,“哦”了声,就抱着枕头跑去了窗边。
等他睡下,钟福易长叹一气,宝贝似的摸了把怀里的瓷枕头。
早知道有这么灵的仙,就不该听那算命瞎子的话,要了这么个小娃娃。没冲到什么喜气不说,反浪费他不少银子。
他将枕头端正放在床头,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下。
大雪天,困意来得快。不一会儿,他就眼皮儿一合,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他坠入了梦境。
是片荒地,连天衰草像是被大火烧过一般,焦黑干枯,半空漂浮着灰白碎屑。而这片荒原的尽头,孤零零立着棵矮树。
那棵树着实矮,还不及他腰高,树叶子却生得茂,葱葱郁郁地晃着。
钟福易正看得出,忽闻见股清浅的香灰味道,随即就听见身后有人道:“那是棵生钱树。”
“谁?”他猛地转身。
身后站着个身形高大的笑面男人,着灰白长袍,肩上落了层薄薄的细灰,右手持一枝半开莲荷。
“来帮你如愿的人。”男人走近,袍下露出的足踝上系着三圈麻绳,绳尾拖地,断口参差不齐。
钟福易在他脖子上看见了同样的麻绳,也是绕了三转,断裂的一端垂在背后,随他走动偶尔晃出。
对比了下麻绳的长度,钟福易猜麻绳的两端本该是连在一起的,不过从中断开了。
实在是怪。
谁会把脚踝和颈子拴在一起?
扫了两眼,他移开视线,面上是客气的笑:“啥如愿啊,我没听明白。”
男人抬手,拿莲荷指了下不远处的矮树。
“那是生钱树。”他又重复一遍,笑得和气,“你可以试试去刮些树皮。”
钟福易乐了:“我没事刮树皮做什么?况且也没刀啊,总不能拿手刮的呀。”
男人道:“你不是许下了大富大贵的愿望吗?何不去瞧瞧刮下的树皮能变成什么。”
话落,他伸出手。横躺在掌心的莲荷竟变成一把薄弯刀,用来刮树皮再合适不过。
钟福易突地一抖,想起什么:“您是妖大人?!”
男人笑而不语,耐心地等着他取过弯刀。
钟福易大喜过望,双手捧过弯刀。
“多谢大人,有劳大人。”他提刀走至树前。
虽认出男人是妖,可钟福易还是心怀几分警惕。
他将信将疑地举刀,然后朝下一剔——
那矮树陡然爆出哭嚎,足像个小孩儿在哭闹,树叶子也晃得厉害。钟福易被吓了一跳,但转眼一瞧,被刮下的树皮竟变成了金片!
“了!!噫呀!了!!!”他小心翼翼地托起金片。
金片上还沾着树液,摸起来湿漉漉的,有些粘手。
他粗鲁甩开,然后把金树皮放嘴里一咬——
能咬动!
钟福易顿露笑意,面部的肌肉几欲抽搐起来。
“是真金——啊!”
一句话没说完,他忽觉天旋地转。
男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