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俩还在这伺候吗?”芳雅看了眼紧闭的院子门。
芳菲有些迟疑,随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道:“茂叔既然让咱们伺候,那咱们就伺候着,千万不能让这位,跑到殿下面前去碍眼。”
“你的意思是,不让他去找殿下?”
“殿下才不会管他死活,咱们只需要看守好院子,任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还是你聪明。”芳雅笑了起来。
芳菲抬头,从木门门缝里看了看,见里面乌黑一片,她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抬手理了理头上的发钗,幽幽道:“皇妃舟车劳顿,想来也没胃口吃晚膳,夜深了,咱们也早些休息。”
屋内黑暗,两人却好似早已习惯了夜间行走,毫不费劲的走到床前。
乐书弯下腰,伸手摸了摸被褥,入手一片冰凉,隐隐还带着潮气。
“这根本没法子睡,不仅发潮,还这么薄,殿下的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了。”乐书气道。
“以后不要再叫殿下了,我早已不是什么殿下。”楚沅扶着床架,他身心乏累,也不在乎这些,“好歹能遮风挡雨,总比没有好,天气冷,我们一块儿睡。”
“殿……公子身份尊贵,奴才睡在床榻上就好。”乐书放下随身背着的包裹,黑暗中手脚麻利的抖开被褥,伺候楚沅躺下。
楚沅失笑,“你我一同长大,在庙里时也经常同睡取暖,怎么倒了这儿,反倒拘泥起来。”
“那不一样。”乐书认真道。
以前条件差,山里苦寒,公子冬日里手脚冰凉,他便经常替他家公子暖脚,但是眼下,公子已经嫁进了三皇子府,就算他嘴上不愿意喊,也改变不了公子成了皇子妃的事实。
不是自己的地盘,他不敢大意,怕连累公子。
楚沅沉默了一瞬,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色,声音却平稳异常,“冬日天寒,睡地上容易着凉,这里只有我们,上来睡吧。”
“可是公子,万一三殿下来了……”乐书犹豫。
楚沅嗓音淡漠,却很肯定,“他不会来。”
“别想那么多,早点睡吧。”
乐书想了想,若是自己冻病了,那公子身边就没人照顾他,便也不再坚持,跑到床尾那头,缩着手脚,抱着一角被子躺下。
黑暗中静谧了好一会儿。
“公子,你饿不饿?”乐书轻声问道。
昨日他在包袱里藏了块馒头,虽然早已冷掉,但比饿着肚子要好。
“不饿,睡吧。”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呼吸声变得均匀和缓。
楚沅睁开了眼。
他盯着乌黑的床顶看了一会儿,随后轻手轻脚的起身,挪到乐书那边,扯着被子动作轻柔的给他盖严实。
这小傻子,就盖这么一点儿被角,半夜定是要冻坏的。
被子里面塞的是棉花,但长久未晒,湿气过重,盖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
楚沅重新躺下后,侧过身子蜷缩着,仍挡不住丝丝缕缕的寒意往身体里钻。
这种环境其实很难入睡,但他若醒着,腹中又饥饿难捱,倒不如真的睡着,便也感知不到饿了。
他脑海里思绪反转,浑身倦怠,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书房。
灯火通明的内室,陆容淮将沾了血的帕子丢进盆里,弦风捧着药和纱布上前,动作熟练的包扎他肩上的伤口。
“主子,赵将军和程先生来了。”弦雨走进来,低头说道。
“嗯。”陆容淮起身,拿起床榻上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沉声道:“前厅结束了?”
弦雨点头,“是,宾客们半个时辰前都走了。”
陆容淮穿好里衣,外袍披在肩上,绕过内室的屏风,走到书房的正殿。
赵禄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正悠闲的喝茶。
程直坐在另一边,穿着普通的灰袍,留着长须,似在闭目养。
赵禄抬头看了一眼,暗自撇了下嘴角。
脚步声传来,陆容淮从内室走出,程直瞬间睁开眼,起身行礼,面带担忧,“听说殿下受了伤,怎么回事?”
“无妨,”陆容淮抬手,“先生请坐。”
陆容淮走到书桌后坐下,案桌上摆放着一个黑漆云纹锦盒,他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三封信函。
程直见他不肯说,又将目光转向了弦风。
“五日前,我等随殿下出城办事,本来能赶在今日午时前回来,但路上出了点变故……”
弦风顿了下,色略微无奈,“自殿下十六岁出宫,这些年便时常遇袭,那些人都是死士,问也问不出结果。”
程直听完摇头叹气,语气激愤,“真是……到底是何人,竟如此狠毒,这是要置殿下于死地啊。”
“还能有谁,无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