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个个都打起十八分的精,生怕回答错了,导致下节课要去念绕口令。
盛修暗暗点头,继续上课。
“……二十三号解释得不错,‘故主施赏不迁,行诛无赦,誉辅其赏,毁随其罚,则贤、不肖俱尽其力矣。’就是这个意思。”
“……韩非子举了数个例子来论证古今状况不同,不能不变的论点,大家可以学学嘛,写文章的时候多举几个例子,不仅看起来理由更充分,字数也能多不少,文章看着也好看。”
课堂一阵笑声。
所有人都认真在听,不时做着笔记。
盛修偶尔抽两个倒霉蛋回答问题,时间过的飞快。
“……除了今天所学,还希望大家回去以后思考几个问题。
首先,我们今天讲的——韩非认为的‘五蠹’,到今天还适用吗?
再者,韩非认为,处理事情时,要依法而不依人,那么要依的又是什么样的法呢?
汉朝孝文帝认为,当时的刑罚过于严重,许多犯了错的人即使想改过,也大多被打死或者残废,失去劳动能力,也就失去了改过的机会。所以他减少了刑罚的数量和程度。那我们今天建立律条时,是不是也要考虑进去情理?”
盛修声音沉缓,让人心静。
盛姿默默考虑,脑瓜运转如飞。
“再者,法令是越详细越好的吗?韩非也说,那些学者以巧舌‘疑当世之法,贰人主之心’,可见法令准确的重要性。
然而西汉末时,不乏一些酷吏,用过于繁杂的法令,去导致的一些互为矛盾的判决方法,以随心所欲地判案,制造冤狱,就是钻了文法的空子。”
“还有要知道的是,法令不论建立的多么完美,终究要严格地去执行,才会有意义。”
盛姿有些吃惊,真是没想到,她阿耶对于法的认识这么深刻,在她那个时代还在探讨的问题,她阿耶居然已经在思考了,可见容朝法治,确实让阿耶颇思。
“最后,我们知道,韩非子并没被韩国或是秦国重用,也就是说他写的这些,在当时似乎并没有被实践过,那既然没有被实践过,又为什么成为了法家的经典,以至于今天还要学习?”
盛修在讲台前站定,一字一句,都惹人深思。
正打算结尾,门口出现一个小吏,在那边探头探脑。
他走过去,那小吏开口道:“盛大夫,您拿错书了,那天少监要您讲的并不是这个。”
盛姿几乎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又强忍着摊平,她目光思索游走,一偏头,不期然看到旁边的启斐,也是同样意外的情。
众人都注意着门外,此刻一听这话,堂下一片哄笑声。
盛修微顿,摇摇头也笑着开口:“欸,你们还笑!那就辛苦这几位倒霉蛋,‘将错就错’回去写东西咯。”
教室笑声更甚,不少人趁此机会争分夺秒,已经聊起来了。
启斐只觉自己的脸,已经笑得快僵了,他心中颇烦,然而众人吵闹不息之前,他也不想显得太格格不入。
从阿姨死的时候他就知道,在没有绝对实力保证自己无虞之前,轻易露出虚实,只能成为其他人下一颗眼中钉而已。
方才,盛修那不起眼的一顿,令他心中波澜横生。
本来是疑人不用,但讽刺至极的是,偏偏那人想怀疑谁,被考验的人,也只能乖乖配合着演一出戏。
他忽然厌烦至极,若不是为了阿姨的仇,这种虚伪透顶、令人作呕的地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盛姿心思百转,不着痕迹地看着启斐,她绝没看错,那双凤目中,有着一闪而逝的讽刺。
蓦地,启斐瞥到了盛姿划走的目光,正要细看,盛姿前边的赖柔忽然转过头来,眼中日有所思。
盛姿惊了一下,赖柔也反应过来自己忍不住干了什么,顺势抿嘴一笑,面上尽是促狭。
盛姿似是羞恼,摇摇头扶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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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蠹,韩非子着作之一,大体意思是认为学者(战国末的儒家)、言谈者(纵横家)、带剑者(侠客)、患御者(依附权贵逃避战争或劳役的人)、工商之民是国家五种蠹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