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卫青同陈国辅一道?出了?前厅,去往书房。
书房里,陈国辅想起刚才见到的缨儿,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陈国辅问陆卫青:“你这些年寻的小乞丐呢?可?有消息?”
陈国辅问的是苏霓儿。
陈国辅已经许多年不?曾问及她了?。
算起来,陈国辅对苏霓儿的了?解,远胜于陆卫青。
八年前,陈国辅曾让陆卫青杀了?苏霓儿,是苏霓儿不?知用什么条件说服陈国辅,让陈国辅放她一条生路。
陆卫青私下调查过?陈国辅和苏霓儿的关系,只查到陈国辅和苏霓儿的邻里大婶有往来,在苏霓儿离开上京前,曾委托邻里大婶照料苏霓儿。
一个有家室、有功名的成?熟男子和一个小乞丐能有什么联系?
这难免不?让人瞎想。
可?怪的是,说是照料吧,偏生陈国辅对苏霓儿的态度......
陆卫青摸不?透,也查不?到更多的讯息,像是有谁刻意抹去了?苏霓儿的过?往。
提及苏霓儿,陆卫青沉了?面色,反问陈国辅。
“先生可?有交待?”
陈国辅:“尽快找到她,我有用。”
这种语气,像极了?八年前陈国辅让陆卫青杀苏霓儿时的态度。
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陈国辅逼着?十岁的陆卫青动手?。
彼时的陆卫青尚未被?苏霓儿恶劣对待,心头并无恨意,只有对一个小乞丐的怜悯。
陆卫青想不?通,问陈国辅——“先生,一个小乞丐而已,何苦要赶尽杀绝?”
陈国辅不?答只笑——“为师自有道?理。”
陆卫青当年想不?通,如今依旧想不?通。
却?明白得很,一旦苏霓儿落在陈国辅的手?上,凶多吉少。
鬼使差的,陆卫青想起缨儿,想起缨儿同苏霓儿过?于相似的人生轨迹,想起缨儿那双破碎又怨恨的眼。
陆卫青掩下眸底的暗沉。
“学生不?才,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陈国辅:“无妨,我会派人协助你。”
陆卫青剑眉深蹙,没有回话。
用过?晚膳,陆卫青去了?皇宫。
宫里的太监传话,说是圣上龙体?欠安,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醒来就念叨陆卫青。
夜色如水、银辉不?浓,古老?的皇宫在岁月的侵蚀下泛着?陈旧和腐败的味道?。
墙角的白漆脱落,露出斑驳的青砖;宫墙边上,枝繁叶茂的三角梅下是横生的野草。
朝代的更迭是历史的进程,无人可?以阻止。
就像陆卫青,生在这宫墙里,拥有天下最尊贵的身份,却?如无根的浮萍在尘世中飘摇,历经磨难后,终有一日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他?掩下眸底的锐利锋芒,将狂傲的野心深藏。
乾清宫,躺在龙床上的圣上听见太监的通传声,往殿外斜了?一眼。
到底年近古稀,又疾病缠身,身子不?复从前利索,可?帝王的威严依旧不?减。
陆卫青跪下:“叩见圣上!”
圣上挥手?,示意陆卫青起身,有些艰难地半靠在床头,伺候多年的魏公?公?立即塞了?软枕在其腰后。
小太监们端了?汤药进来,陆卫青上前,接过?汤药,服侍圣上用药。
待圣上喝完药,喘了?几口粗气,圣上让多余的小太监们都?下去,只留下陆卫青和伺候的魏公?公?。
一反先前的冷淡,圣上捉了?陆卫青的手?,拉着?陆卫青坐在床头。
“筠儿,委屈你了?。”
陆卫青皇太孙的身份一直没能昭告天下,不?是圣上不?愿意孙子认祖归宗,而是迫不?得已。
“若不?是筠儿机智,我陆家的血脉早没了?,祖宗留下来的大好江山也被?旁人夺了?。”
想起那人的狼子野心,圣上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全然不?复刚才的病态,眸光犀利且老?辣。
若不?是圣上当年听信谗言,东宫也不?会遭此劫难,太子亦不?会至今下落不?明。
他?深感自责,对孙儿的愧疚愈大,对那人的恨意愈深。
而如今,那人势力渐长,手?握边关重权,想要彻底铲除很是不?易,唯有虚与周旋,谋得时机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