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娘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啪”地一声放下筷箸:“出去!”
“娘?”“娘?”
“出去!”
简直要气死她了,这两兔崽子,才装了半日就现原型了。
一个心思极重、死活不吭声,一个被逼得没办法了变着花样哄她......说什么三年后?不就是拖么?
三年的功夫,人家小两口恩爱的,孩子都能生两个了!
呵,她就知道,凡事没那么容易,他们不会轻而易举地上钩。
这是场耗时又耗精力的拉锯战!
*
苏霓儿和陆卫青被赶到了屋外。
狂风卷着雨丝儿往身上飘,两人站在屋檐下,望着台阶上溅起的水花,一时无言。
暴雨来临前的天幕是最暗的,一旦雨柱落下来,暗沉的天会亮些,哪怕灰扑扑的,也能辨清前方的路。
只是这个时候冲出去,无疑会淋成落汤鸡。
两人很默契地站在原处。
苏霓儿还在懊恼当中。
“都怪你!你若是肯听我的,娘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陆卫青瞥了她一眼:“有区别?”
苏霓儿比陆卫青矮了近一个头,两人站在一处,她的额头堪堪到他的下巴处。
她本算不得娇小,甚至谈得上略显丰腴,可和高大的陆卫青比起来,她就显得楚楚可怜了。
其实,陆卫青没说错,还真没区别。
于殷娘而言,不管什么借口,只要两孩子不能顺顺利利地成婚,殷娘就过不去心头的坎。
哎,
怎就这么难呢!
思量间,背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青衣抱着把黑色的雨伞出来。
苏霓儿笑了:“我就知道娘亲舍不得,走,青衣,我们回冬雅阁。”
她才吃了半碗饭,饿着呢,矮几的漆盘里还有几份桂花糕,垫垫肚子正好。
谁知青衣将雨伞径直塞给了陆卫青,朝陆卫青行了一礼。
“少爷,夫人交代了,小姐的左臂受伤淋不得雨,还请您送她回冬雅阁。”
青衣说完,转头回了里屋。
“砰”,
木门被合上,绝情得很。
不远处半掩的窗子里头,何妈妈探出了半个头,瞧着青衣送完伞,也“砰”地一声,将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的。
苏霓儿有些尴尬,指了指篱笆墙外铺着青石的小径。
“那啥,哥哥,你先回去,我等雨停了再走。”
她不想和陆卫青共处一把伞下,那样凌厉霸道的气势、那样浓烈的男子气息,会压得她喘不过气的。
陆卫青亦没有多言,只冷淡淡睨了眼她鹅黄色的裙摆,被屋檐下溅落的雨水打湿了,可怜巴巴地黏在裤腿上。
他将伞递到她跟前。
“你用。”
苏霓儿不仅裙摆湿了,帷帽上的罩纱也被雨丝儿弄得湿哒哒的。
风太大,吹得罩纱乱飘,好几次都露出了白皙的颈项和圆润的下巴,苏霓儿不得不一直用手护着。
再不走,她担心陆卫青瞧了她的面容,会心生疑虑。
这个时候,绝不能扭捏。
苏霓儿接过雨伞,朝着陆卫青微微欠身:“谢谢哥哥。”
她撑开雨伞,提着裙摆,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
风大雨也大,苏霓儿将雨伞挡在身前,逆着风艰难地前行。
在狂风暴雨面前,她实在是太过柔弱了,根本管不了雨柱会不会淋着伤了的左臂,只求不要吹翻她的帷帽就好。
怕什么来什么。
一阵妖风呼啸而过,刹那间吹翻苏霓儿手中的伞,也吹起她遮面的罩纱。她“啊”了一声,在慌乱中丢了伞,低下头,惨兮兮地护住帷帽。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