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他定是会调遣兵力前去攻打北狄,他安插在军营中的北狄人不会过千人,不出意料的话,他不会动用那些人,到时你便从他调遣剩下的人中再去寻头顶有印记之人,可省不少气力。”
原本瞧着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女人在此指点江山,可谢常安却听得尤为细致,他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一如既往,不敢懈怠。
宋幼清说了一番,这才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妥,她似乎又如以往那般交代起谢常安办事来,她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方才我也只是提了些己见,谢将军再斟酌就是。”
“我如今倒是知晓晋王为何会娶你了。”谢常安收回目光,“侧妃娘娘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倒也还能勉强配得上晋王。”
宋幼清笑得有些不自然,倒也?勉强?
宋幼清一个翻身又回了营帐之中,“谢将军还是好好养身子吧,日后还有硬仗要打。罗安来了,我先走了。”
宋幼清话音刚落,就见副将与罗安走了进来,“将军,属下都已安排好了。”
“多谢副将了。”宋幼清拍了拍他的肩,就往外走,“罗安,我们走,不打扰谢将军歇息了。”
谢常安没让副将送她,“闵徳,你留下,我有事交与你。”
“是。”
两人刚出营帐,罗安便靠了过来,“主子,属下选了西边僻静的两处营帐,夜里行事方便。”
“嗯,你安排着就是。”
罗安领着宋幼清就往西边走,却不想营帐外早有一人等候,“侧妃娘娘。”
宋幼清脚步一顿,略有防备,她四下瞧了一眼,“军师知道我的身份?”
陈司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陈某有幸见过侧妃娘娘画像。”
“方才是我唐突了,军师不要放在心上。”宋幼清如今瞧着,越瞧越觉得不像,也不知自己先前是怎么想的,竟会觉得他是李承珺。
“娘娘严重了,陈某知晓娘娘思念至极,难免会……”
“军师若是与我来说这些,那便不必了,若是军师能告知一二李承珺在何处,我想我应当更有兴致听下去。”
陈司佑深吸了一口气,“娘娘,王爷已身死,节——”
“呵。”
宋幼清这一声震慑得陈司佑不敢再说话。
“军师事务繁忙,我二人也不做打扰了,罗安,我们走。”
陈司佑躬身,“娘娘好生歇息。”
两人走远了些罗安才道:“主子,那个姓陈的……”
“你盯紧着他,瞧瞧他有什么异样,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与我禀报。”
“主子,那你怎么办?”如今她身边只此他一人,他若是去查探,那她便只一人了。
“我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宋幼清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那陈司佑也不简单,他与李承珺之间定是有什么联系,到时候可别被人摆了一道,你年纪小,还需要历练,多去外头瞧瞧人心有多么险恶。”
罗安一噎,别家的主子怕不是都叮嘱小心行事,莫要被人诓骗,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要人多瞧瞧人心是多险恶的。
当真是那位桀骜不驯的镇北大将军,果真非同一般啊。
……
而后几个时辰,宋幼清待在营帐内并未出来,一来她不好随意走动,二来,她忙着整顿兵器,根本抽不出空来。
军营就是这个好,想要什么弓都有,但为了选一把得心应手的,还是费了不少工夫。
她将每一支箭的箭镞都磨得锃亮尖锐,别说能直接射死人了,射穿三层铠甲都不是问题。
直至夜幕,宋幼清还在磨着箭头,一丝不苟。
谢常安入营帐之时便瞧见满地的箭,她右手边整整齐齐摆着一捆,百支有余。
“容公子准备那么多箭做什么?”有了白日的教训,谢常安哪里还敢称“娘娘”。
“不是要拦截李驿昀吗?我这人费箭。”
宋幼清并不是敷衍,别人一射一箭,她都是三箭齐发,能不费吗?
谢常安眼眸微沉,“你亲自去?不是说你派人去吗?”
宋幼清好整以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人?”
谢常安无言以对。
他望着宋幼清一言不发,宋幼清磨箭的手法老练,像是一个长年握弓之人,磨箭他从来都是安排人磨的,这事儿可是极费工夫,磨偏了分毫都不可。
谢常安有些不放心,“我派一些人跟着你。”
“不必。”宋幼清也不是真是与他客气,在她看来,带着人着实有些累赘了,“你就能保证派给我的人中没有李驿昀的人?”
宋幼清将箭都收在箭囊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人留着你自己用吧。”
百余支箭收捆一处,根本不轻,她身子不必往日,这些箭还是有些为难她了,等等还得费些劲儿。
不过她表面不敢流露分毫,“谢将军请回吧,我还得先休憩一番,等等还请将军于亥时派个人唤我一声。”
她如今只要一睡下去,就沉得要命,根本醒不来,但夜里行事,她又不得不先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