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怡对甲胄下了个安静的指令,粗略数了下?,一共九个人,什?么年龄段的都有,他们举着条幅,几乎堵住有家宠物医院的入口。
有行人经?过,他们就会散发传单,顺便简短叙述内容。
邢则下?车后?,远远观望,辛怡担心地瞥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没好事,想想你后?背,旧伤可?还没好。”
邢则笑笑,目不斜视,拍拍她的头,“放心好了,孔雀的本能?已经?消退,我暂时不会做出不理性的行为。”
两人结伴过去,辛怡紧张到手心冒汗,时刻关注邢则举动,担心旧事重演,众目睽睽之下可不好收场。
邢则护着辛怡,肩臂朝前微倾,将她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甲胄保持警戒,眼睛里难得充满凶光。
走?到英斗主人面前,那人面不改色,露出个稍显不怀好意的笑容,视线朝远处一递,醒目条幅随即上下?晃动,如战书,如挑衅,偏要在邢则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看清楚条幅内容,辛怡眼皮猛跳。
“庸医害命,有违医德。”偏有路人经过,轻轻念出声。
辛怡扬眸,小心观察邢则色。
“走吧。”邢则圈住她手腕,大步从人前经?过。
“邢院长,你快看他们发的传单,简直就是颠倒黑白?!”瞿盈盈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张,上面还印着大脚印。
传单送到眼前,邢则简单瞄了一眼,丢开后冲导医台值班的护士开口:“按照我之前说的,报警,他们的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我们的正常经营秩序,不用跟他们对峙费口舌,按照正常程序办。”
瞿盈盈崩溃地扯头发,“可他们刚刚看到警察来?,干脆一哄而散,人一走?,全部又?都回来?了,还故意堵着门,不让宠主进来。”
“他们处理方式还挺弹性,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们闹啊。”男医生气得磨牙。
“这就是……医闹吧?”辛怡弱弱地插上一句。
她没想到,宠物医院竟然也会有医闹。
在她的认知里,通常这种情况发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赔钱。
可?是凭什?么呢?
辛怡暗暗关注邢则,从车上下?来?开始,他的眉梢是紧的,是拧的,一身凝实的郁气。想到昨日清晨,晨光中?那个脆弱的他,辛怡的胸口就隐痛了一下。
瞿盈盈揉烂传单,“他们这样不吵不闹,反而磨人”
气氛沉郁,邢则沉声发话:“不用理会他们,该报警报警,你们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邢则披上白?大褂,照常去做自己的事情,从楼上住院部回来?,导医台那边忧心忡忡同他汇报情况。
“警察还没到,他们似乎就有察觉,收拾东西走?人,等人一来?,他们又?过来?,站在入口等着,喊让一让也不听,像聋了一样,阻止人正常进出。”
邢则喝空杯底的水,返身走?到窗户前,从他这里勉强能够看到一两个人影,看起来?像是歇班的,坐在隔壁健身房的楼梯前,喝水聊天,时不时爆发刺耳笑声。
辛怡走到邢则身边,垫脚朝远处顾眺,没成想,一个出其不意,邢则将她摁下?去,“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辛怡又?想垫脚,再度被压制,头顶的手掌暂时没有拿开的意思,她只能?愤愤瞪了眼人,念在男人心情必然是不大好,才没有用拳头抡他。
顾敏走?过来?,揽住辛怡肩膀,叹息道:“他们这伙人,让我联想到北极熊,白?鸥跟北极狐。”
辛怡扭头看她,好等下?文。
“北极狐捕猎,身边会跟着白鸥与北极狐,这两种动物,尤其是白?鸥,可?以算是北极熊身边的共生动物。白鸥负责到处侦查,发现?猎物告知留在北极熊身边的同伴,依靠叫声将北极熊吸引过去,北极狐呢,负责骚扰猎物,转移它们的注意力,北极熊趁机捕猎,成功率很高,白?鸥与北极狐都能够从中受益,获取食物饱腹。”
顾敏指指路口的可?疑人物,“他们在每个路口都安排了人,凡是看到警车,就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同伙,侦查不正?是白鸥负责做的事情。再有,英斗主人身边围着不少亲朋,但凡有人上去理论,他们会伺机而动,声东击西,像不像北极狐?”
她叹口气,“而有家宠物医院,就是它们眼中?的大肥肉,非要狠狠叼下一口不可。”
辛怡心情沉重,梅雨天般,饱吸各种压抑情绪,沤烂生霉。
由于没什?么人,今天工作清闲,瞿盈盈都闲得快长毛,一手托手机,哒哒哒敲字,“好暖心啊,宠主群知道了这件事,他们都炸了,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助。”
瞿盈盈在群内安抚义愤填膺的宠主,顺便按照邢则要求,在群内科普犬类中?暑的危害。
“李润来?了。”
瞥见熟悉的豪车,瞿盈盈停下?动作,辛怡也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接诊大厅有一整面都是玻璃幕墙,能够看清楚外面情形。
李润眉心皱着,左右各护着两个人,气氛挺紧张,看起来像是在跟英斗主人谈判。
瞿盈盈说李润有类似经?验,之前动物园也遇到过无理取闹的人,他就在宠主群里,应该是看到了她发的消息。
瞿盈盈揽着辛怡感喟:“不得不说,李润这个朋友还是挺靠得住的。”
辛怡深以为然,点点头,邢则与李润的友谊可以追溯到婴幼儿时期,自然是不一般。平常打打闹闹互相挤兑,关键时刻能?够支以援手,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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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李润一时半会不会走,辛怡转去休息室沏茶。
双方交涉足有一个多小时,李润捏捏眉心,满身疲惫地将茶水一饮而下?,他气得嚼牙道:“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三十万。说他的英斗血统好,养了三年,每天的费用也高,再加上精损失费跟误工费用,零零总总,这三十?万还是抹了零的。”
辛怡瞠目,三十?万啊,他干脆直接来抢。
邢则手指敲在藤椅扶手上,阖眼,入定?般思考半晌。
李润坐不住,到处走?,如同一只丢失嗅觉痕迹的蚂蚁,绕了一圈又?一圈。
“长此下?去,来给宠物看病的宠主都被堵在门外,还怎么正?常经?营?”
邢则忽而睁眼,风动时,窗荫与明?媚光线将他割裂剖分成明暗鲜明的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