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调带着哭腔,不美满的婚姻作为借口的精出轨同样在她心里是不可饶恕的,可是她背叛了她自己。曾经与现在有一道裂缝出现深深地划在了姜日暮的意识之中,花朵坠入泥潭,皎月被乌云吞入,虔诚的信民拥入了恶魔的怀抱。
她要崩溃了,崩溃于自己的沉沦,直视自己一切的借口之下,那心底的丑陋。
顾亭晚要窒息于姜日暮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黏腻情感了,她的心甚至在嘶喊着抛弃一切与她私奔。她像是可以透过这个电话看见姜日暮此刻那双朦胧、饱含情意的眼。
她强忍着内心的迫切,不能丝毫透露半分,她的大脑明明已经嗡嗡作响,而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冷静,无法被任何情感影响。
“等一切结束,等一切结束。”顾亭晚只能无意义的重复着这句话,她的脖子梗着,强硬的命令自己不能冲动,一切都快结束了。
“...哼,”带着哭腔的轻哼声,姜日暮分明就是不信,心底的侥幸却又骚扰着她,诱惑着她相信对方的话语。“...我,相信你。”
“很快就要结束了。”顾亭晚只是留下了这句模糊的话语,便挂断了电话。今天,是吴队来找她的日子,一切的证据链都要补齐了。
而她,也可以光明正大诉说自己的爱意了。
…
白昧所属的,是罗城最高的大厦之中。
也许作为掌控者都是喜欢居高临下的,层的大厦满足了她异于常人的控制欲。
她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风雨欲来。
天空是雾蒙蒙的,一层层的灰色云层翻滚着,下一秒就像是要从中电闪雷鸣。
她难得兴致极佳,只是从姜日暮的身上还不能满足,首次在办公时间拿出自己珍藏的红酒,倒出一点,醇厚的酒香喷涌而出,紫红色的液体倒挂在杯壁,又顺着水晶的痕迹滑下。白昧开启了黑胶唱片,流淌出巴赫拿着宫廷式、宏大的音乐。
如同蜘蛛网有序的罗城街道中,印着联邦警察局的警车正呼啸而过,甚至出现了黑色牌照的车,低调而奢华,暗示着车主人的背景。
白昧俯瞰着大厦之下的人生百态,红唇轻启:“为我伟大的目标干杯。”
像是在和自己的爱人一起欣赏,她满意的喝了一口酒。
“希望日暮会喜欢我送的礼物。”她一饮而尽。
…
此刻吴队已经迟到十分钟了,顾亭晚有些焦急的看着手表,她望向窗外的景色,应该要下雨了,乌云密布,看着很有压迫感。这样的话,堵车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从来不会迟到那么久,他一直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现在他甚至没有打电话过来。
有点不对。
顾亭晚打电话过去,结果刚响了叁声就被挂断了。
——出事了!
这是她和他之间的暗号,倘若一方有危险,另一方电话打过去叁声被挂断就是警示。
顾亭晚站起身,她靠着墙往窗外瞄,十分正常,只是街道看着有些堵塞。
她沉思了一会,脱下白大褂,走向前台。
“怎么了顾医生?”前台移开看向电脑的视线。
顾亭晚摘下眼睛,桃花眼微弯,笑眯眯的,“我现在有点急事,如果之后有人找我,就说我提前请假下班了。”
“这样吗?需要帮忙吗?”前台问。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你看到五点就可以关闭诊所了。”顾亭晚离开。
她驾车绕着小路开到一个苍凉的地方。
老式城区。
顾亭晚踩着久年失修的楼梯,忽略那些墙壁上画着拆的红字,来到了叁楼。
她看着眼前都是灰尘的大门,握把上更是脏的不行,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上面还贴着春联,是去年的门联对子。
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灰尘弥漫。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家,荒凉肮脏,灰尘积堆。
顾亭晚打开手机的手电照向里面,完全没有人来过。
她面色沉稳,没有迟疑的踩进去留下脚印,因为除今天之后,再也没有人能确定她的消息了。
她走到客厅的茶几前,从下面摸出一个垫脚用的盒子。
胶布捆死,看着只是简单给茶几垫脚的木盒。
她打开里面,是一张船票,在一个附近的港口,无期限的年票。
里面还有一些证件,是顾亭晚的照片,却是另一个普通的名字。
顾亭晚拿起证件和船票就走。
她开车来到港口。
那里的船只还有十分钟后开,此时港口十分的荒凉。
这个港口并不是旅游用的,大部分的船只都是用来运输货物的,加上十分的年久,并没有太多人在这里。
天上已经开始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了。
顾亭晚现在不想引人注意,她看向港口旁边,有些警车开过,只好走进另一边无人的港岸边,石板路被细雨打湿,天上是乌云密布,海面是波涛汹涌,深色海水像是可以吞噬着一切。
鞋子踩过那些风吹日晒的石板路。
乌压压的天十分的压抑,雨打在顾亭晚的大衣上。
当她上船之后,她的真实身份就要被抛弃了,而姜日暮也再也见不到她了。
顾亭晚胸膛起伏,她抿住唇看向海边,浪十分的大,像是要击垮海岸。
最后一次了。
她拿出手机打给姜日暮。
“嘟——嘟——嘟——”没有接通。
她低下头,手有些颤抖,雨水混着泪水从脸上滑落。
试图再次重拨。
“砰——”
血花在雨中绽放。
手机猛然掉落在地,砸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