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污浊颜色不断从凶邪布满血丝的眼底晃过。
它杀得痛快,口中却不断发出痛苦的咆哮。
它不明白身体深处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何而来,它也不懂眼前闪过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究竟意味着什么。
树下绕膝的孩童、篾骨支楞的老摇扇、陆陆续续升起的炊烟、打谷场上经年的壳香……
它仰天长啸:“呜啊——”
浑身伤口在狂乱的撞击中不断崩裂,只听“咔”一声脆响,被狄春斩过的左膝再承受不住狂暴的冲击,生生被自身重量压断。
黑血淅沥洒过这片熟悉的土地。
老村长化身的凶邪不断发出悲鸣。
凤宁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的手臂沉得像是灌满了烧红的铁水,每吸一口气,从鼻腔到胸腔都像在吞针一样刺痛。
当这只凶邪仿若马失前蹄般翻倒时,凤宁再也抓握不住,身体“呼”一下飞过它的头顶,后背狠狠掼到了地上。
她摔了个七荤八素,脑袋嗡嗡直响,身体像是断成了好几截。
凤宁单手支撑着地面蹲起来,甩了甩沉重的脑袋。
“不痛!”
“凤宁还能打!”
她踉跄起身,扑向正在挣扎着准备跳起来的凶邪,摁住脑袋,把它狠狠往地上一掼!
“嘭!”
尘土飞扬。
她顺势拔出卡在它颈侧的刀,狠狠刺向它的咽喉。
“叮——”
它扬起左边镰爪抵住了刀锋。
它已是强弩之末,但仍然能够与她角力。
镰爪推拒着短刀,锋利泛光的爪尖一点点逼向凤宁的眼睛。
“咔、滋……”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钝钝响起。
双方都已接近脱力,只凭本能一股狠劲,进行最原始的生死搏杀。
刀尖和爪尖在极小的范围内来回移动。
每一寸前进或后退,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凤宁用余光看见,凶邪悄悄扬起了右边镰爪。
它已经没有太多余力,无法蓄力攻击,只能一点一点移动爪尖,缓缓刺向她的胳肢窝。
凤宁感到皮肤一阵发冷。
只要被它刺中,疼痛就会打破岌岌可危的平衡,让她瞬间失力——它的爪尖立刻就会刺进她的眼睛!
她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大幅颤抖,她发出最凶狠的低呜,拼尽全力把刀尖压下去。
“呲——”
刀尖触到它的脖颈了!
可是凤宁也用尽了全部力气,再不得寸进。
她眼睁睁看着凶邪另一只镰爪离她越来越近。肋骨处传来令人酸软的刺痛,她拼尽全力也快要握不住刀子了!
“啊呜!”凤宁发出愤怒的咆哮。
利爪刺入她的皮肉,鲜血开始喷涌。
就在这时!
丛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声应和。
“嗷呜——嗷——嗷——汪汪,汪汪!”
树影一分,一道道矫健的土黄身影飞跃而来。
“汪!汪汪!”
大狗们认不出已经彻底化为凶邪的老村长。
它们飞扑上来,叼住它青黑的四肢,用力甩摆撕扯!
凤宁周身的压力顿时大减!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