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仍被王晏之身上的气质吸引,方才那一瞬,他恍惚瞧见一道游走于林间,自由穿行的风,又像是随遇而安,聚散随缘的云,他无拘无束,飘忽不定,他无畏风雨,潇洒从容。
谢夫光看了一眼,下意识避开,却终是难忍吸引和好,又看一眼,再看一眼……
直到王晏之回看他,谢扶光才恍然回,慌忙低头。
“在下冒犯了……”
“在下失礼了……”
二人话音未落,便是一顿,行礼的动作刚做到一半,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抬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莞尔一笑,将礼行完,方才直起身。
起身时,谢扶光才想起自己手中的玉珏,低头一看,将白玉蝴蝶触手生温,无须分辨便知是难得多得的好玉。
只是这挂玉的丝线不知在哪儿被割断,才从王晏之身上落下。
他伸出手,将玉珏递还给对方,“公子的玉蝴蝶。”
王晏之微微低头,本该看着那玉,此时见到的却是那拿着玉的手,盈盈阳光下,竟比那玉还莹润光泽,似有仙光。
这回王晏之并未再回避,而是故作平静地看了几眼,心中忽然有些异样。
明明是男子,怎得生的比双儿还美?
方才未久看,他却也瞧见谢扶光眉间并未有代表双儿的朱砂痣,江南民风开放,女子双儿走出后宅,务工养家者不在少数,若真是双儿,也不必隐瞒身份才是。
思及此,王晏之便将心头那一瞬间的念头给打消了,甚至还为自己心中对谢扶光的胡乱揣测有所惭愧。
他非谦谦君子,却也为自己多番招惹谢扶光,对方却不计前嫌而忽然良心上线。
“今日多谢景弟请客,改日在下也请景弟画舫游湖,还请景弟莫要拒绝。”王晏之自然地改了称呼,景弟二字一出,两人间的距离瞬间便被拉近。
谢扶光回想了下方才那桌素宴,看向王晏之的目光逐渐怪。
自己请那顿素宴分明是为了为难他,这人怎么还要回请?莫非是想了别的法子,想要在下次找机会还他一回?
总不能是这谢公子就喜欢别人这般对他吧?
“公子请客,在下自是没有不愿。”他也好,此人究竟是哪一种。
王晏之接过玉珏,又看了看谢扶光,“那在下便告辞了。”
谢扶光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失。
而走出明月楼的王晏之,也因为思不属,差点撞到人。
还是流光忍不住提醒,他才回。
“公子,你不就回去拿个玉珏,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啪!王晏之一扇子敲在他头上。
有这么说话的书童吗?
瞧瞧别的王公子身边的书童多听话,从不随便说话。
都怪他这个公子当得太随意,将人都给惯坏了。
王晏之折扇一摇,仰头微微迎着春日,忽而展颜一笑,“这扬州城……当真没白来。”
*
之后几日,王晏之都在查看王氏在扬州城的产业,和各个管家掌柜对接,清查隐患,革除了一个做假账挪用铺子里的银两的掌柜,杀鸡儆猴,敲打众人。
一连忙了好几日,终于处理完这些事,回到别院时,便见到流光正在指挥人整理几个大箱子。
“这是做什么?”王晏之问。
“整理要送回京城的东西啊。”流光一边回话,手上的动作还没停。
“这些,这些……都是扬州城时兴的衣服首饰款式,是要给内眷的,那些已经装好的,都是这里上好的笔墨纸砚,还有许多只有扬州才有的书籍,是给老爷和几位公子的,那边那箱,是小的给家人准备的,这一箱是给公子未来夫郎的,小的不知谢家郎君喜欢什么,便什么新的都置办了些。”
王晏之看着这些,拍了拍流光的肩,“流光啊,你在我身边算是屈才了,以你这能力,做个管家,无论是管庄子还是宅子都绰绰有余。”
流光喜笑颜开,“公子你要升小的做管家了?”
王晏之:“想的美。”
流光:“……”
王晏之:“想做管事,等日后本公子成了婚再说。”
流光:“……哦。”
他就说,他家公子怎么会突然好心。
“那还有一年半。”他升为管事的日子不远了。
王晏之微微皱眉。
两家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日子也早已经定好,就在明年秋。
王晏之皱眉并非是因为不满意这门婚事,而是他自在惯了,想到成婚后便要和另一个人生活,不仅要将自己的空间打开接纳对方,还得事事都要考虑另一人,有些不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