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阙没什么表示。
对于她来说,怎么称呼自己都可以,她并不在乎这些,什么是该做的,她一直记得。
“不知道你的师尊越碎稚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贫道想,你的师尊必然是脸色极其难看的。”
霁水真人对越碎稚的怨恨也不是一般的强烈,一想到成功把他珍视的弟子拐上魔修的道路,她便呵呵地笑起来,说道:“我们和你师尊还有一笔旧恩怨要算呢。”
“待到去往魔宫献礼后,贫道要你亲自到你师尊面前去,与他阵前对战……对了,还有事情要你去做,你不是想知道你师尊为什么会收你这个水灵根为徒么?答案就在他那个女儿身上呢。”
鱼阙垂下睫毛,“母亲想要我去做什么?”
“贫道要你去毁掉越碎稚的某样东西。”
“……”
“怎么,不忍心再和昔日恩师相见么?”
若说愧疚,是有些愧疚的。
鱼阙是不太愿意和师尊兵戎相见,但自己选择这条路,她也算是坦荡。
“慈座,你要明白,你要杀的人还很多。”霁水真人忽略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自顾自地说:“你既然为魔洲夺得了魔尊的元,自然是魔洲的功臣。”
她从椅子上起来,说:“既然是功臣,那么得由你亲自去到魔洲,在新任魔尊面前,献上你的忠心,走吧,是时候去觐见我们的新主了。”
魔洲终于打开,魔尊元也使得她得到了通往魔洲的资格……终于能再有机会见到阿娘,那个被缝合起来的阿娘……想她鱼阙隐忍多年,只为今日这一刻。
她要去往魔洲。
鱼阙不做犹豫,立刻跟上去。
魔洲的使者已经来到了涂山,预备将夺得的魔尊的元带回魔宫去,霁水真人也得去一趟魔洲处理事情,她把鱼阙也带上。
在极速穿梭在滚雷乌云之中的座驾里,霁水真人用了水镜去监视各大仙门的情况,不出所料,各大仙门派出弟子纷纷抵抗顺着魔潮生成的魔兵,乌云之上也可见冲天的光阵不断地开启,那是各大仙门的防御阵法。
“魔洲的那些疯子可是被关了五百年,人族修士过惯了平和的日子,早就不是这群饿疯了的野狗对手。”
霁水真人嗤笑一声,“我们要追随的尊主远要比这些正道的伪君子要强得多。”
怒气会让人失去理智,魔修那群家伙疯起来什么也不顾,平和了那么久的正道修士若是要想与之抗衡,怕是难了。
鱼阙看着水镜里的仙林宫,不说话,换了个话题,问:“妖洲全境都支持魔洲么?”
“自然。”霁水真人回答:“你不是清楚么?”
“不……女儿知道妖洲此前仍然有一半主张平和,抵抗魔洲突破天师封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尽数倒向魔洲。”
“哦,大概是前阵子的事情。”
九枢塔倒了,妖洲也早就勾结了魔洲。
一切太突然,又似乎有迹可循。
经过那么多年与人族仙门的交流,妖洲很多修士都不似此前那样桀骜不驯,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维持现在平和的状态。
但不知道为什么,主张继续与人族仙门结盟共同抵抗魔洲的妖修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仇恨人族,
东皇殿作为妖洲境内最高的学府,那确实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有人在散播谣言,制造恐慌,甚至挑起妖、人两方对立,瓦解妖修们对人族修士的信任。
这一动向引起了涂山的注意,通过调查和拷问,抓到了东皇殿上几个行为看起来极为可疑的家伙。
为首的是仇海峰掌门之子,战岐林。
此人对分裂东皇殿出现超脱的热情,但更可疑。
边知夜同他关系不错,曾经都是两个混迹一处的纨绔。
在涂山的人抓住战岐林后迅速赶来,参与了对他的拷问,也就是灯会那次边知夜突然离场,把鱼阙一个人留在了西京王城。
战岐林不肯透露,只是阴恻恻地笑,说,我要追随的不是你们,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现在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要杀就杀,不必多问。
翻来覆去不得结果,于是边知夜只能把他们都杀了,从他们的皮囊里拽出来很多怪的淤泥一样的东西,淤泥化为一只只蝴蝶消散。
那是名为寄魂术的邪术,乃是魔洲的术法。
怎么会是魔洲的术法。
向妖洲的长老们询问,也不得结果。
只有霁水真人说,这恐怕又是某个家伙的手笔。
此事成为无解的谜案,不过妖洲内部的矛盾已经得到化解,妖洲全境倒向魔洲,都等着攻打人世。
不为别的,为人族修士看不起妖洲背刺魔洲,他们也得再刺一回人族。
*
魔洲的赤月悬空,整片魔洲笼罩在狰狞的焦红之中,云雾好似死水那般浓重。
座驾上的鱼阙抬眼望去,只见红月之下,群山翻涌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那些都是潮水一样的魔兵,须眉卷髯,凶恶得不得了。
每个魔洲子民对即将到来的战争非常狂热,被精铁打造的锁链困住魔兽躁郁獠牙锋利,天空有拖曳着尾巴飘荡的魂体,它们都等着魔尊离开魔宫,带领它们去挣一份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