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松开了彼此,但仍然都是那副倔样子,不肯让步,他们对视,放下杀意于疲惫之中狠狠地抱在一起。
连亲吻都是那么恶狠狠。
很凶,仿佛谁退缩谁就输了。
竹山上供奉着魇阴君,在最重要的日子里,晏氏所有的长老掌门都会聚集在此处,祭拜祖先,祭拜魇阴君。
威武庄严的魇阴君宝相之下是森严肃穆的晏氏先祖的排位,受香火供奉。
魇斋乃是烛玉京最重要的核心之一,铺着红绸缎子的供桌,供奉着很多珍贵的贡品,香炉还点着香之妖血制成的香。
现下贡品被扫落在地,自然换上了新的贡品。白的是肌肤,红的是散落的婚服,黑的是铺散的绸缎一样的少年人黑发。
“为什么一定要走?”
少年的手不可避免地抚上了仰脸躺在供桌上的少女白嫩的脖颈上,“为了什么?明明已经除去了你的心魔,为什么还是没有用……一定要走么?”
这是长久以来的执念,没有办法断绝的。
少女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张开朱果一样的唇,咬住了他的指尖,歪了歪头,长发滑落。
没有办法改变即将到来的命运,不如好好把握当下,感受彼此的存在罢。
“这是,我要走的路。”
鱼阙咬了咬他的指尖,目光坚定。
“这样么……我明白了。”
他弯下腰去,将额头贴在了她额上。
鱼阙抱着晏琼池的脖子。
她在恍惚之中仰头,对上魇阴君宝相怜悯的目光,对上晏氏先祖一列排开的牌位。
尚且年幼时,那群长老是怎么嫌恶她的,都觉得她也是像钩夫人那样会带来祸端的家伙,连同晏琼池一并嫌弃。
晏氏先祖可能也是那副德行,若是真的有灵体存在,现在该不会就环绕在他们周围,看着这场荒唐的闹剧吧?
她喉咙里故意溢出不敬的声音,不知道是想嘲讽还是故意挑衅,胶黏得很。
狂风骤雨不停歇。
身子翻面,她于飘摇之际向魇阴君伸手,但手腕被捉住,折向了身后。
“阙儿,你想向它求救么?”
少年贴上她的后颈,轻轻发出笑声,“魇阴君可不管这些,别求他……”
“我们都沦落成它的祭品了。”
鱼阙只能恍惚地说出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嗯……没关系,”
他低头咬住她的后颈,“君会喜欢的。”
鱼阙吃痛,不甘心只是受用,挣扎把手收回来,把他推开,从供桌上撑着起身,把晏琼池控制,推倒。
晏琼池脖子上缠着的蛇环看起来像是唯一能制衡他的东西。
疯狗不该套上环防止他乱咬人么?
鱼阙抓住了那条蛇环,把他从供桌上领起来,跨坐在他身上。晏琼池只是笑,支起上半身,凑近了亲她,不容拒绝。
他抱住她的脖子,不允许她躲。
两人滚落在一起,当着魇阴君和先祖的牌位,疯狂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席卷。
魇斋向来是端庄肃穆的,鱼阙在此处吃的苦也不少,这些黑压压的灵牌宛如一个个压人的鬼魅。
如今她不怕了,就是要当着鬼魅的面放肆。
若不是先前两人消耗大量的灵力,又空手比武打斗,不知此番荒谬之举还要持续多久。
鱼阙只知道浪潮要淹没她,再也看不清头上的魇阴君,只能看见晏琼池美丽多情的眼……回过来时,已经从早上临近了傍晚,她从短暂的失里睁眼,头上仍然是魇阴微微颔首注视的模样。
“唔……”
唇齿被撬开,晏琼池给她渡了水进来。
“我们也算是在魇阴君面前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是吧?”
怎么不算呢?
红色的婚服,红色的喜床,床前点着的红色喜烛被扫落在地了,不过新人玩乐闹腾些无可厚非。
喝了水的鱼阙无言,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上,她穿的是钩夫人的黑色袍子,喜服已经破烂不能看了。
晏琼池从供桌上坐起来,也捡了衣服穿上,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长发散乱,一副餍足过后的浪荡公子的模样,又像是陪床的男宠看着恩客离去的不舍……怎么倒是他看着可怜了?
“你真的要走么?”
他问。
“嗯,非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