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鱼阙。
安置好鱼阙后,白珊打算去药庐给鱼阙熬制一些舒的汤药,留她一个人躺在房里休息。
突如其来的眩晕使得鱼阙难受得很,头耳嗡鸣,浑身像是有蜜蜂爬动。
在白珊走后,她睁开眼,枕着硬邦邦的枕头,盯着房梁,以思考来转移身体的不适。
弟子舍附近种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竹,风吹来时,竹子相互倾轧,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动。
竹叶波浪起伏好似田野里舒展的稻禾起雾。
听着很助眠。
但有东西不肯放她入睡。
它们在风里低语,杂乱无章,它们在偷偷的笑,宛如在看在讨论可笑的人。
鱼阙闭上眼,又睁开。
不怀好意的声音仿佛有意在搅乱她的情绪,它们想让她暴怒,让她怒喝闭嘴。
但鱼阙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里是草台峰。
“喂,你!”
正在鱼阙出之际,被关在魂瓶里转醒的畬月突然叫嚣,像是不甘心被遗忘的蝉:
“你到底是什么人?”
“快放我出来!”
“你算个屁的正道,把我放出来!”
此獠甚是聒噪,一会威胁不马上放了他自己绝对不会饶恕她,一会又施放糖衣炮弹企图迷惑正道弟子坐怀不乱的心。
但鱼阙只是两眼直直地盯着房梁,不曾动作。
畲月的发言到最后只剩恶言恶语的垃圾话。
他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到新主大人即将统领魔洲子民夺取人族六洲时,鱼阙终于动了,她翻了个身。
“你真怪,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个家伙的气息。”畲月见她无动于衷,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谁?”
鱼阙出声问道。
这魔修说了两次她身上有其他人的气息,但鱼阙是个洁身自好并不喜欢和他人有肢体接触的人,能近身的,除非是熟识或者晏琼池。
她倒是想知道,她身上沾染了谁的气息。
见她终于搭理自己,畲月也兴奋起来,被团成一团的魂魄在魂瓶里翻来覆去,语气高昂:
“你知道也没有用,这家伙死了很多年了,掉进湮魔井里谁也救不了他。”
“……”
鱼阙并无兴趣,她没有接触过什么死了很久的人,况且魔修诡计多端花言巧语,一不留很容易上当。
“你不信么?”
畲月见她又没了动静,说道:“发动魔潮的魔尊大人原有十三子,也就是魔洲里的十三魔主……”
接下来便就是长达几千字洋洋洒洒的赞美之词,听得鱼阙眉头一皱,对魔洲魔修的感观更差了。
“不过,最小的魔主殿下嘛……”
对前十二个英武魔主赞不绝口的畲月此时顿了顿,而后毫不在意道:“只是个很弱小的心魔,身为魔尊之子毫无价值,不过倒是很怪,魔主们怎么杀他,他都死不了……不过好在有湮魔井。”
“什么是湮魔井?”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魔洲分有大魔和魔修,大魔乃是世间恶念结合,只要人世恶念还在,魔就不会灭亡,但湮魔井嘛……是专杀大魔的地方,不说魔修,就是大魔被推进去,也再无生还的可能,它是大魔的屠宰场。”
发动魔潮危害世间的魔尊座下有十三子,最小的孩子也就是小魔主是没有价值且弱小的心魔,但他不能被简单的杀死,于是被兄长们戕害,兄长试了很多方法杀死他,但都没有成功,直到他们抓着他的角,将他拖到了湮魔井旁边……
畲月这么描述,倒是让鱼阙想起来在韶华楼时看见的场景。
她的眼睛被晏琼池捂住,从幻境里看见许许多多被兄长杀死的倒霉蛋。
其中就有一个瘦小的长着魔角的少年。
被兄长像只待宰的猪那样对待的少年,没来得及呼救便掉入了湮魔井。
向下坠的过程中,风把他的长发吹得狂舞,井口越来越远,他眼里看见的星光也一点点消失。
“……”
“小魔主人还挺好的。”畲月评价道。
鱼阙坐起来,往嘴里塞了一颗九蟾丹以期恢复体力和灵气。不知道为什么,九蟾丹能够令被人窥看的感觉减轻很多。
“闲谈到此为止吧,我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