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7月日,高水位浸泡近一个月的黄安县长江干堤于夜晚十点突然塌陷溃口,民房、工厂、医院、学校被淹,农田被毁,四万多人流离失所。「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凌晨三点,数以万计的解放军开着直升机,军用卡车,冲锋艇赶来救援,同时邻近市县陆续驶来大量民船投入营救。历经两天两夜的奋战,全部被困受灾群众转移到高处安全地带,溃陷的大堤决口在军民的奋力抢修下,顺利完成封堵工程。
7月2日,黄安县直机关突击队为了保卫大堤,防止再次溃陷,开始修筑一条长约公里的子堤。受灾村里的男人们扛起铁锹、锄头,自愿加入机关突击队,李春雷、张小胖、桃娃子等半大小伙伴们也纷纷报名参加了。女人们也不甘示弱,在妇联主任的带领下组织了生活后勤部,主动承担起为前线抢修的突击队员们做饭洗衣等生活琐碎事宜。
洪水尚未褪去,军民万众一心为重建家园努力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抢修救灾应急道路,设置救灾棚、搭建帐篷房,修复电力通讯基础设施,县卫生院还在堤岸上办起帐篷医院,为灾民提供医疗服务。
萧缓也想为重建家园贡献一份力量,于是在外公的指引下,报名参加了村里组织的抗洪自卫队,主要任务就是给奋战一线的抗洪人员送水送饭。
经历了一场人生浩劫,人们开始携手共进,凝聚微力化作炽阳,排除万难共建家园。
话说撤离到高鲁山上的灾民,在山里小住了将近一个星期,各个蓬头垢面,宛如荒山野人,眼看着当初咆哮而来的洪流趋于平缓,再则山下堤岸上的救灾帐篷房也基本搭建完成,不少村民便开始陆陆续续从山上转移到山下帐篷房。
这一天,萧缓随同家人和几位乡邻搭乘着木船行往堤岸。眼下木船是此地唯一交通工具,当然也有心大的父母将两三岁的小娃娃放在大澡盆里,无知稚儿倒挺开心,偶尔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拨弄一下水面。
船头堆放着几样简陋的行李袋,船尾摆放着政府发放的米、油、矿泉水、方便面等生活物资。经历了这么些天的离遭遇与磋磨,大家的色不再惊慌失措惶恐不安,他们面上如同此刻的洪水,显现出一派平静与祥和。
太阳像个大火球一样悬在小县城的上空,火辣辣的炙烤着这片残败的泽国。一位头戴草帽的大婶扯过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兴致勃勃的说道,“诶,听说省里的大领导要到咱们这里视察呢!”
“现如今到处都是水,公路也被淹咯,领导咋个过来?”坐在船头位置的大爷抽着旱烟接过话头。
“汽车开不进来,那不是还有直升机么。”萧缓的母亲李珍梅随口答道。
“谁说汽车开不进来?我可听村长说了,从J市开来了十几辆大卡车,这次运送的不光有矿泉水和泡面,还有土豆和大白菜呢!”开启话头的那位大婶一脸兴奋的说道,好似眼前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真的?那可太好了,连续吃了好多天的泡面,我都吃腻了!”萧石开心的抓住姐姐的胳膊,暗自欢呼雀跃。
老大爷在船舷上磕了磕手里的烟斗,感叹道,“这一切都要感谢党和政府啊,要不咱早就去见阎王爷咯!”
众人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老大爷话虽简短却实实在在,流露出一种朴实浓厚的情感,不由回想起这短短一周发生的点点滴滴,恍如隔世。
灾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一批又一批的解放军战士不畏艰险挺进重灾区实施抢险救援。灾情发生后,全市各级民政部门累计派出24个工作组,深入灾区现场核灾查灾,协助解放军转移安置受灾民众,全力投入抗灾救灾工作。同时,全国人民自发组织了志愿者和爱心机构,积极捐助金钱与物资,帮助安置受灾的人民群众。01bz.cc正是在各方各界的支援和帮助下,黄安县才能抵抗住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灾,受灾民众才能重拾希望积极投入灾后重建。
傍晚,李春雷结束完一天的修堤工作,正步行返回帐篷房。顶着烈日高温,他卖力挖土挑担忙活了一整天,此时单薄的衣服汗渣渣的黏在身上,很是不爽利。
男孩双眼视力极好,远远便看见站在蓝色的塑料帐篷前的女孩,不觉加快了脚步,还未走近,女孩便像一只黄鹂鸟般飞到了他的面前。
“喏,今晚不用吃泡面咯!”萧缓扬了扬手中的提兜,里面装着几颗带泥土豆和水嫩嫩的大白菜。
“我觉得泡面也挺香的!”少年瞟一眼她手里的东西,接着说道,“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女孩狡黠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别担心,我家还有,这是我报憨伯的名代领的。谁知道等你下工回来都几点了,救济站早就下班啦!”
男孩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顺手接过手提袋,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就你会耍小聪明,下次我让我姐去领便是了!”然后拾步往帐篷走去。
少女跟在他身后,脸蛋红红的,“那我下次跟燕儿姐一起去呗!”才说完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看到了男孩晒得红肿脱皮的脖子和肩膀,不由伸出手,顿了顿,又缩了回来。
李春雷转过身,只见萧缓满眼心疼的盯着自己的肩膀,状似无意的耸了耸肩,笑着打趣,“这有啥好大呼小叫的,我皮糙肉厚,一点儿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说完便转身走进帐篷房,将手提袋放在木桌上,拿起木架子上的毛巾搭在肩上,准备下到河里随便冲洗下。
“哼,那什么样的伤才算大伤?”女孩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空气中飘散着一种混合了淤泥、水草与死鱼的腥气,少年停下脚步,想了想才回答,“不畏生死,抢险救人,保卫家园…军人受的伤才算得上是伤!”
一番掷地有声的说辞,不仅勾起了自己的满腔热血,也引发了少女的沉思。只见她蹙着眉头,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仿佛能够看进他的心底里。
“你想去参军?”
真是个鬼机灵,李春雷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往河边走,还不忘逗她,“你这是要跟我一起去泡澡?”
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默了一瞬,女孩脸红耳赤的拂袖而去。
灾难发生时,萧汉民尚在云南,从电视上看到黄安县的新闻后,火急火燎的往张小胖家里的座机打了无数次电话,然而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随后又往沙田村拨打电话,得知因自己家乡离江甚远,受灾程度较轻,父母兄弟尚且平安,萧汉民不由暗自庆幸。
然而始终无法联系上妻儿,他心急如焚,当天就简单收拾了行李直奔火车站,不幸的是最近几天的火车票都提前预售完了,他又马不停蹄的奔赴汽车站搭乘长途汽车。
路途遥远又漫漫,一千两百多公里的归家之路行来并不算顺利。南方沿江地带到处都是水灾漫漶,好些路段不让通行,只得另想办法绕道而行。就这样走走停停,在路上颠簸了七八天,换乘了好几种交通工具,一身狼狈的萧汉民终于赶回了黄安县。
此时的小县城哪里还是记忆中车水马龙的样子,满大街的淤泥和发臭的动物尸体,一辆辆淤泥运输车来来回回奔忙着。他心下一阵戚戚然,不再多作停留,一路步行前往林云村。走到桥头,往家的方向看去,只见堤外是一望无际的黄色洪流,远处的房屋零零散散露出屋脊,树梢泡在水里随波摇摆。茫茫四顾,除了天上的飞鸟和水里的漂浮物,空无一人。
他突然踌躇了,灾情比在电视里看到的还要严重,他不敢想象家里的妻儿老小该如何逃过这场浩劫。他们逃出来了吗?有没有受伤?现在在哪里?是否有饭吃有地方睡觉?要是不幸…自己该何去何从?…越想越害怕,一个年近四十岁的魁梧大男人就这样无助的跪趴在桥头,哭得像个孩子。
这时,帮着突击队抢修完救灾应急道路的李老汉,扛着铁锹正要回自己的帐篷房。经过大桥时,看到一个大男人趴在地上嗷嚎大哭,不由心生好,停住脚步仔细打量。嗐,这不是珍梅家那口子么,他连忙笑着上前打招呼,“汉民呐,你可算是回来了!”
涕泪横流的萧汉民闻声抬起头,见是同村的李老汉,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把抱住对方的腿,哭着问道,“…大爷,我家媳妇儿和孩子们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