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马虎说过一句话。更多小说 LTXSFB.cOm
但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寝室,终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使不想去关注,我也见证了他彻底摆烂的过程。
仅仅不到一周后,他就放弃了原本坚持的打工——仔细想想之前坚持打工也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给我看,好让我麻痹放松警惕吧。如今钱捞到手,又和我闹翻了,他自然是没有了为此累死累活的必要。
这也意味着他彻底不打算靠自己的努力还钱了,我能对他做出的最好假设就是他还准备还钱,只是全靠痴人说梦地意淫大赢一场然后把钱连本带利的赢回来顺便还钱。
事实上这和不打算还了也没多少差别。
与彻底放弃还钱相对应的,是马虎日渐攀升的消费水平。
反正赌狗的身份都被拆穿了,现在的他连装都不装了,突出一个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这个原本兢兢业业从不缺席的家伙旷了一节又一节课,有一次甚至干脆一周都没出过门,连体育生那边的训练都装病请了假,宅在宿舍里不是打游戏就是刷抖音,靠着吃外卖过活,我都舍不得的9块配送费的麦乐送照点不误。
不用问这钱是哪来的,要么是赌赢了,要么是又捞到了新的网贷。反正看了很多戒社视频的我已经知道乱七八糟的网贷pp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还有着充足的捞钱空间——他甚至还没用出办一堆信用卡互相套现那招。
不过估计这会他的征信恐怕银行都不给办卡了,这招倒是想用也用不了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考试也越来越近,我们依然毫无交流,权当彼此不存在;但是看着他依然在放纵中愈发堕落,我不由得疑惑了起来——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他既没那个脑子靠短期突袭背题强行通过,也没干过作弊的事,上学期挂的科估计还没通过,这学期这样下去估计又都过不了,他不准备毕业了吗?
他将来要做什么,未来怎么办,他真的想过吗?
怎么,难不成他真觉得自己能靠赌博发家致富养活自己?那天哭着说的时候他不是也已经很清楚道理了吗?
算了无所谓了,他爱死哪死哪去,反正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不再为无关的人纠结,专心面对即将到来的考试。
不知道是因为没了玩伴让许多活动不再有趣只好花心思在学习上,还是在不知不觉化悲愤为学习的动力,我这个学期竟然搞到4.0的绩点,大创互联网+也拿到了国奖,这可让我寒假回家的时候倍有面子,狠狠在爸妈面前炫了一把。『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爸妈自然是很高兴,于是在我的生日当天,我收到了一个意外之喜的礼物——Ibnez Jc8570z。
它太漂亮了,锋利的琴头,深缺角的琴体设计,干净利落的边缘处理,在拆开包装看到它的瞬间就已经爱上了它。
不得不说父母是相当了解我的,之前提到过喜欢依班娜的吉他被他们记下了,选的蓝莓色渐变的贴面也确实是最符合我审美的一款。
我上手揉拨了两下,无垢的音色流动而出,琴弦回馈的柔和手感与曾经千元的入门款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下意识地拍了照片,然后打开了微信,然后一路下滑翻到底部也没找到那个熟悉的金毛头像,在意识到我是本能地想将好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马虎时,狂喜在瞬间凝固,恍惚之后是强烈的空虚感。
我还没上小学就认识了马虎,即使后来不在同一个城市也没少了联系,我猛然意识到这是第一个完全没有马虎的寒假,我本以为我可以习惯,但没有了马虎本人,他的身影却充斥在了生活的每个角落。
在网上看到游戏套路想要找人一起试试时、在遇到好玩的事想要找人分享时、在心情不好想要找人倾诉时……这种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将父母亲情之外的几乎所有感情都寄放在了马虎身上,以至于任何情感的涟漪都会激起失落的浪涌,演化成一场海啸。
爸妈也发现了我的情绪不对,但他们只以为我是太累了,于是建议我去拉马虎一起看看演唱会音乐节的散散心,这份关心又在我心里捅了一刀,手里的新吉他也不香了,我业余爱好的水平本来也配不上这样高端精致的吉他,现在想来这和马虎脚上那双联名限量AJ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生活中并不只有这些事;即使过去亲密无间,马虎也不可能占据我的整个生活,但马虎的离开就像是一栋房子的承重柱断了一根,勉强支撑到了现在终于轰然倒塌,最终只留下一片垮塌的废墟。
思绪就像被一团凝滞的果胶裹住一般,无论是过年时亲戚的攀谈还是日常的游戏、运动,做任何事情都处在一种朦胧的状态,一切外界刺激平滑地从大脑上流过,过去半天才麻木地产生反应,一切行动都被经拆解成无数个步骤,变得复杂而困难。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没有马虎的生活,现在我才发现我不过是强迫自己用学习来填补缺失的部分,当不再有这一个占满生活的事项后,磅礴的孤独感汹涌而来,每当我习惯性的向后依靠,本该在那里支撑的马虎却不复存在——我坠入深渊。
这时候我才发现马虎已经硬生生在我的世界里盘根错节地占据了庞大的分量,以至于发现它的腐朽不堪而将其抽离的过程是如此的难熬,像是连血肉和器官都被抽离了一部分,空洞的躯体甚至无法支撑生活的基本运行。
脑海的恨意也愈发明晰,我恨他的欺骗、恨他的背叛,恨他的堕落、恨他的沉沦,恨他变成一个陌生得像我从未了解过的人……
我有资格恨他,也同样痛恨与这样一个不配的人深交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