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落地窗承受不了低温,碎了,刺骨的寒风灌进房间,风声里像是有成千上万的冤死鬼在咆哮。
管不了那么多了!岳白华转身跑到门口,用力转门把。门明明没锁,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他双手握住门把,使尽全身的力气用力往后一拉,「碰!」,他整个人向后一跌,后脑撞在瓷砖上,眼冒金星,差点昏过去。他手里握着的是断掉的门把,门还是闻风不动,只有一个破洞让他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
外面的走廊!他看到有人影在走廊前晃过,但似乎没注意到门上破了个洞。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岳白华放声嘶吼:「救命!快点救我!失火啦!失……」他不知道外面的人听到没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紧,声带挤成一团,再也发不出声——湘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面对着他。岳白华看到她的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自额头冒出。
他想起三妃图里,湘脸上的红斑。
红痕渐次加深,最后从中间裂开,在湘秀气的脸蛋上扯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湘咧嘴而笑,岳白华看到她的牙齿一颗接着一颗歪斜落脱,掉在地板上。忽然湘放开他,当他正要放声大叫,湘用力抓住他的头发,力道大到几乎要把他的头皮扯下,一时间天旋大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碰!」,一声巨响自他脑袋响起,世界变成一片漆黑,那瞬间,他失去了知觉。
嗅觉第一个恢復,他闻到一阵可怕的腥臭,嘴里咸咸的,很痛。接着,他看到墙上的血痕,意识到自己是被湘抓住头往墙上撞。他的鼻樑被撞断,牙齿掉了不少,有一颗还倒插进牙齦里。
「爸爸每天喝酒,只要他喝完酒,就会抓住我的头往墙上一直撞一直撞……」
湘用低到不行的语调呢喃,像是在哼一首诡异的小调:「有一天,我就这样被弄死了……」她用力把岳白华往墙上一扔,他整个人撞在墙上,强大的衝击力让他错觉五脏六腑全被震碎。
会死……我会死……
「妈妈回来哭得很伤心,」湘走向岳白华,再次把他拎起,把脸贴近他。她伤口的血由鲜红转黑,滴在岳白华脸上。「爸爸那时睡得正香,所以就被妈妈捅死了。妈妈看到家里变这样也上吊死掉了,全家都在一起……」语毕,湘把他丢到落地窗外的阳台上。他感觉头撞上阳台上的铁栏杆,背后八成被满地碎玻璃割烂了,温温滑滑的血沾满他的背。
身世不详就算了,难道连死都要这么不明不白吗?岳白华伸手握紧胸口的护身符——要死,至少也要让他最后一次感觉未曾谋面的亲人就在身边。至少,让他错觉自己不是孤独地死去。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岳白华突然觉得没这么冷了,一股暖流自手心扩散自全身,痛楚消退,他感觉不到痛了。
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湘瞬移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高高举起:「喝酒,会让你全家死光哦!」
「别……别过来!」就像出于本能,岳白华握住护身符的手不由自主往湘的脸挥去。一道白光自护身符射出,像一把巨大的阔剑,一瞬间扫过湘的头部。
女鬼的脸被砍出一道裂口,裂口上附着像烟一般的气体。说它是烟,却发散出刺眼的白光,那白光好像有强大腐蚀性,让裂口不断扩大,女鬼尖叫,痛苦地扭曲肢体,却阻止不了身体渐渐崩裂、粉碎,最后消散为淡淡的黑气……
怎么回事?我到底做了什么?
岳白华吃力地把手移到眼前,有这么一刻,他看到手里的护身符不再是块普通的白玉:它发散出一种异的气息,这些气息散发白光,看起来就像他在地科课本看到的日冕。而且它似乎比空气重,不断自他的指间渗落在地,把石质地板蚀出浅浅的凹痕,却不伤他的手半分。
「这是……真气吗?」岳白华唯一联想到的是武侠小说里的真气,但为什么气会发光?为什么气是从母亲给的护身符冒出呢?
问题没有解答,气息愈来愈少,光芒也愈来愈弱,最终黯淡。岳白华的视线开始模糊,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隐射听见门被撞开,好几个男人的吆喝伴随警笛声涌进房间。
「先生…先生?你听得到吗?」他感觉有人轻拍他的肩膀。
接着,眼前归诸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