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她等到程衍的反应前,有人先出了声。
“特么说得好像你能听得懂一样。”那人怜爱地看了眼苏婉真,自然地替她解围,“别听这厮胡说,你就说说我们这群俗人能听懂的,不如说说你们学俄语的趣事。”
有人找乐子有人护着,众人都转而看程衍的态度。
冷白的灯光映照的人更加没有温度,程衍敛眸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酒,也没说可,也没说不可。
一直坐在程衍身侧的段朝阳突然开口,“诶我听说俄语里有个大舌音不太好学,要弹舌是不是?”
这群人里,只段朝阳同程衍的关系最铁,他既然开了口,上一秒还等着瞧乐子的人也立马配合着热络起来。
自也有人往歪处想,发出戏谑调侃声,也让梁乾川在这个档口好像突然明白程衍为什么会喜欢会说俄语的。
“是,我还好。”苏婉真点了点头,忽略那些声音。
谈起学习大舌音的事,倒是的确让她想起学校里代代相传的件趣事。
“不过我知道之前有一位学姐,因为老是发不出大舌音,曾经连着一个学期被老师当教学案例,每节课都要拎她上去练一回。”
“那你这学姐……有些惨啊。”段朝阳轻啧了声,想到自己要是被抓典型而没法逃课有些感同身受,“翘课都没法翘。”
“学姐当时都成我们系红人了,后面发展到不管什么课的老师都喜欢让她展示一下学习成果,重压之下,她也不得不会了。”
段朝阳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笑得差点喷了酒。
程衍整个人朝后仰了仰,看着苏婉真突然无厘头地问道:“她是哪一届的?”
不知为何,苏婉真觉得程衍的眼在那瞬变得柔和有了些许温度,好似刚刚那股不知为何消散的兴头又转而回来了。
是因为她分享的趣事吗?
“学姐是20届的,早就毕业了。”
不知是不是头顶的射灯晃得她头晕眼花,苏婉真似乎看到程衍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极细微的,稍纵即逝。
“诶?20届那不是跟我们一届吗?”段朝阳转头看着程衍乐了。
见程衍没什么反应,他又继续和苏婉真闲扯。
“这可不容易,那你这学姐后来怎么样了啊?”段朝阳还真起了兴致,“俄语之路还走得下去吗?”
苏婉真竭力想将这氛围继续下去,她看得出程衍的细微变化,他在听。
“其实学姐很优秀的,听说当时我们老师很想让她继续读研留校的。”
“可惜她一毕业就和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大学长结婚了,后面听说就做全职太太了,过得很幸福。”
“据说他们是高中同学,可能高中时候就偷偷在一起了也说不准,反正好多年的爱情长跑了。”
“他们在大学时就是有名的校园情侣,学长超级宠她,特别让人羡慕。”
段朝阳总觉得这故事走向愈发耳熟,可又总觉得不至于这么巧合,“你说的这学姐,该不会是姓顾吧?和她结婚的学长是许西辞?”
苏婉真震惊地点了点头,“你认识?”
“还真的是顾妹妹啊!”段朝阳真切地、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国粹。他完全属于大脑高度震惊的情况下,语速快过脑速,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下意识地看了眼程衍。
段朝阳同程衍交好这些年,一向知道他这人其实很少有脾气,或者准确的来说这人是冷漠。
程衍这个人冷漠惯了,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时候,他对大部分事儿都是漠不关心的,以至于连个眼都懒得给的凉薄。
除了,关于她,的事。
段朝阳惴惴不安地去观察程衍脸色,见他仍旧是一贯的冷淡表情,手指一下一下随意地拨着手里的银质打火机的盒盖,一开一合,沉闷反复。
心道他应该是没听到吧。
谁想他刚提起一口气,想将这话题岔过去,就听到程衍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抬眸凉凉睨了段朝阳一眼,说了当晚最长的一句,“段朝阳,今儿一晚上喝了多少?酒精把你脑子烧坏了?”
手里的玻璃杯在离桌面还有一两厘米的高度就被松开,杯底和桌面发出玻璃剧烈撞击的声响。
程衍眼尾低垂,冷着脸拎起外套起身。
“还有事,先走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一段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好好的,程衍怎么会突然就冷脸离开了。
反应过来后,段朝阳也连忙抓起外套跟着出去,梁乾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追着段朝阳到门外,紧攥着他的胳膊不放,“段哥,发生什么事了,现在这他妈什么情况?”
段朝阳一样一肚子怨气,胡乱抹了把脸,“操!还不是因为许西辞抢了程二——”他话到嘴边脑子才清醒过来,连忙刹住车。
“什么?”
“不是,抢了他宁宜市理科状元呗,高中时他俩就不对付,一直较着劲呢!”
“当年要不是程叔他们家非让他出国,这状元还能轮得到许西辞吗?你说程二这么傲气的人,他能服气?”
虽然不能理解这情绪,但梁乾川觉得可能对学霸而言,逻辑也算通。
“那我这、我这事都成一半了——”
想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段朝阳叹了口气,给了句良心话,“我就跟你撂句实话吧,程二他对你送的这个没兴趣。”
“不可能啊!”梁乾川眉头蹙起,“我和好多人打听了,都说他喜欢高知的款儿,还要会俄语的,我这都准备全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