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迟到?拜託!睡饱一点对身体好啊!
成绩不佳?拜託!都不会写是要怎么成绩好?
到漫画租书店去偷色情漫画?拜託!这种事每天都有人在做,而且又不是我们喜欢偷,我们是年纪不到没办法租所以才偷,能租的话谁会想偷?
作业不交?他妈的拜託!每次作业一派就是一卡车,是写得完喔?
不合群搞小团体?拜託拜託再拜託!是别人不跟我们交朋友的好不好?最好我们有搞小团体!
我不知道老师们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头痛,其实我们一点都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大问题。就算我们有问题,很多国中生都有啊,为什么只对我们特别严厉呢?
上课的时候聊天说话是很正常的,睡觉当然也是其中一项消遣,考试的时候都偷看隔壁女生的,没考试的时候一天到晚无聊捉弄女生。
说到这个,我就要讲一下,伯安跟育佐捉弄女生的方式我比较不能接受,因为他们都太过份了。
伯安曾经在女生的座位桌子左上角放一隻蟑螂,而那隻蟑螂是活的,只不过是用扁图钉钉起来让牠不能跑掉罢了。结果那个女生尖叫了半声就昏倒了,因为她极度地害怕蟑螂。
育佐最过份的是有一次体育课上到一半下雨,瞬间变成泡水课,全班在司令台暂时躲雨,他跟伯安两个人不知道去哪里抓到一隻好大的螳螂,他想试试螳螂的威力,接着他把螳螂放在一个女生脖子后方的领子上,结果那个女生吓了一跳反手一拍,螳螂没打到,反而被受到惊吓的螳螂抓伤。
我做过最过份的大概就是午睡的时候在副班长的头发上轻轻画上白色的水彩。
其实当时我不觉得我很过份,因为那是我在某一天听到她跟其他女生在聊天,说如果能把头发的其中一搓染成白色,那一定非常地好看,所以我只是帮帮她的忙罢了。所以,我还特地去买了小支的软毛水彩笔跟白色水性水彩,怕她不喜欢的话可以去洗掉。
副班长叫做张怡淳,她是我这辈子看过的第一个穿黑色内衣的女生,那个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是她的内裤一定也是黑色的。
那天午睡过后,我在教室里听见她在走廊上大叫大哭,摸着自己的头发说「我的天啊!为什么会这样?」我走到她旁边跟她说那是我帮她染的,而且那是水性的水彩啦,冲水就可以冲掉了。
然后我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干!好痛的一巴掌。
那一巴掌疼痛的程度,让我在很多年之后再遇到张怡淳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那阵痛觉。
在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理由的国中三年级,没有理由的高中联考,没有理由的夏天,没有理由的热到一个极点,没有理由的在某天放学后,木棉花没有理由的飘散了一地的学校中庭,下课的鐘声没有理由的还噹噹噹地响着,育佐没有理由地说了一句话:「干,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我承认,当下我听完那句话觉得非常怪。
因为「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了」这句话前面加一个干字,听起来感觉我们都还是孩子啊。
然后伯安接了一句「干,你说的对。」之后,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不觉得那句话怪了。
像是生命突然间给我们下了一个魔法一样,「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像是一颗豆子在我们心里面的某个角落着土,然后慢慢地发芽,从即将高中联考的那一年夏天开始,慢慢地要长成一棵大树。
我们三个,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狱。
大家都再也不是孩子的时候,回头看看我们还是孩子的那时,留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