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婷笑了:“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大不了我就破产当小学老师呗,我又没欠债。”
江戎忍俊不禁。
“那你打算怎么办?再找哪家工厂合作?还是放弃了?”江戎斜飞入鬓的剑眉扬了扬,一双黑黢黢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
苏燕婷侧过头,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江戎疑惑:“?”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现像什么吗?就像是一只大狗跑到主人面前来摇尾巴,汪汪汪,快问我呀,快问我呀,我捡到了一根大骨头。”苏燕婷一边说,一边笑,她往旁边一瞥,正好瞥见个小高台,她站了上去,双手自然地捧住江戎的脸。
明明还是那副不动声色显得俊美淡漠的脸庞,可苏燕婷偏是能从他的身上找到一股“邀功”的狗腿子意味。
“江政委,你修炼不到家啊。”苏燕婷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难道当真是因为同床共枕五年,对方放个屁都能知道是往哪边响的?
她的老公有时候闷骚又装逼。
“被你知道了。”江戎头往边上偏了下,视角上眉毛歪了,显得无奈,“我老婆察言观色的能力见长。”
“我是凭借我灵敏的第六感,说说吧,要带给我什么好消息。”
江戎伸手将她从小高台上抱下来,“我有个中学的老同学,以前也当过兵……现在很多军工厂都转为民用工厂,他是个小厂的代厂长,他们器材厂近来也引进了芯片生产线。”
开放后,芯片需求激增,到了现在,全国有大大小小六百多个芯片生产工厂,说是工厂,实际上绝大多数都是些小作坊。
苏燕婷问:“在哪?”
“鲁省。”
那倒是也不算太远。
“你是说可以跟他们厂合作?你帮我联系过了?”苏燕婷拉住江戎的手,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江戎摸了摸她的头:“具体要你亲自去谈。”
“你陪我去?”苏燕婷庆幸这会儿是暑假,夫妻俩都有大段时间的空闲。
“当然。”
电话上简单联系过,苏燕婷决定亲自出发去一趟鲁省,江戎陪她过去,儿子小晨晨也带上,两个女儿太小了,留在首都,罗亦兰也跟着过去。
“我那干儿子,不是也在那附近的部队服役吗?咱们也去看看呗。”罗亦兰偷笑道,她对这一次谈生意期待不已,不仅是去谈合作生产游戏掌机的事,另外还能去嘲笑嘲笑自己那仅有一天的干儿子。
苏燕婷:“我去找妙然,这两天她组装的样机弄好了。”
她们设计了一款小型掌上游戏一体机,为了压缩成本,游戏机屏幕不大,只有黑白两色,底下是上下左右之类的七个按键,里面预装了十二个游戏,其中最好玩的,那就是俄罗斯方块、贪吃蛇和坦克大战几个游戏了。
还有个特殊的养宠物的游戏,五种宠物外表,领养了宠物之后,要定时喂养它才能长大,可以种菜收获,制作三种饲料,喂养抚摸懿驊宠物,每次抚摸,都会冒出一个方块小桃心……
这个养宠物小游戏,说不上有多大趣味,图个新鲜劲儿,还能玩个十天半个月。
苏燕婷见过后世的各种养成游戏,对这种宠物游戏自然不感冒,但是罗亦兰非常喜欢这个游戏的设计,积极定时种菜抚摸喂养,养电子宠物养得不亦乐乎。
秦宝泉几个大男人,也对这个小游戏十分热衷,“这掌上游戏机做出来?咱们内部购买是不是能优惠?”
“我给我女儿买一个。”
“我也想给我儿子买一个!”
……
出发去鲁省的那一天,苏燕婷和罗亦兰手里都拿着样机,除了她们自己设计研发出来的黑白样机,苏燕婷还托人买回来一个月本国最新的掌上游戏机,彩色的,六色屏幕,两种分辨率,已经有了简单的小马冒险闯关游戏。
将他们的黑白样机与之一对比,技术方面肯定是比不过,但胜在制作成本价格低廉,省省就能买得起,更适合在国内走量,并且娱乐游戏性不差。
像这种进口的掌上游戏机,并不是普通家庭能消费得起的,包括游戏主机,也只有沪城的大厂引进国外技术,在当地售卖。
在候车厅,罗亦兰望着头顶吱吱转悠的电风扇,心情焦灼,只因为一旁小晨晨手中玩的进口游戏机技术太先进,她受到了打击,意志消沉。
周围热气蒸腾,眼前的未来也变得无比黑暗。
“燕婷啊燕婷,你还自己给自己捅刀子,临走前你买这个?你让人家看见了,人家不嫌弃咱的?”罗亦兰看着手中的黑白样机,光是颜色上就输了,她自觉形秽。
苏燕婷将行李放到一旁的座位上,“罗同志,你要看到别人的优势,也要看到自己的优势,咱们的目标是竭力压低成本,增加趣味性,走量。”
“你看这机子,是目前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吗?”苏燕婷下巴努了努,“没学会跑时,好好走路,咱们的目标是‘飞入寻常百姓家’,根据国内的市场需求,优势在我。”
哪怕商品技术做工再好,也要看市场需求,苏燕婷看着前面的检票员:“谁说我们的机子趣味性就差了?还不是一样好玩。”
“晨晨,你觉得呢?”
苏燕婷这么一问,晨晨的手一抖,所控制的角色掉下去了,三条命都用光,小晨晨倒扣游戏机,气死了:“妈,不好玩!”
罗亦兰:“……”
晨晨开始玩黑白样机的俄罗斯方块,随着方块消除,边上有积分,还有最高积分数字,随着游戏的进行,方块掉落下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有最高积分数字,才有逼人打破记录的冲劲,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冲刷记录——这就是人性,不服输,不知满足,试图一次次超越自己的拼搏精。
罗亦兰自己玩俄罗斯方块也玩得上头:“这记录是人打出来的吗?你老公弄的?你丈夫是什么速度啊?怎么弄出来的。”
罗亦兰瞪着那个最高积分数字,心想真是邪了门了,这么夸张,这是人能打出来的?真的是人啊。
正是有这么一串无情的数字在,才显得她如此手残,叫人忍不住在心里泪流满面,悲哀的认识到——那一座爬不上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