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他看向程珩一的眼里,由同情转变成了敬佩。
敢这么直接承认, 这也太勇敢了。
周宇受职业习惯的影响,下意识想要替他解决病症,继续问:“主要是什么症状?”
终于,陈甫舟忍不住了,打了周宇的肩膀一下,“这又不是在你的诊室,问那么多干嘛。”
被他这么一提醒,周宇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场合,问这些问题。
他咳嗽了两下,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安慰道:“哎呀,这种事很正常,现在很多男的都不行,早治疗早干预,没问题的。”
周宇拍拍他微胖的胸脯,极有信心的保证。
陈甫舟见过没眼力见的,真是没见过那么没眼力见的。
他伸手将周宇按回座位,“快闭嘴吧你,车开了,我要睡觉了,别吵我。”
说完,陈甫舟也靠进了椅子里,闭上眼睛。
周宇不敢吵他,没再说话。
大巴车悠悠启动,第一排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岑眠手肘撑在窗檐边,掌心托腮,嘴角勾起来,看戏看得乐呵,尤其是看到陈甫舟脸上那种同情又复杂的表情。
真是太好笑了。
程珩一视线缓缓地移过来。
“高兴了?”
男人的眼眸漆黑透彻,淡定自若,甚至比他另外两个同事的反应还要平静,没有一丝恼怒与羞愤。
岑眠突然觉得没意思,收起笑意,不再看他,扭过头,望向窗外。
通往白溪塘的路很少有人去,司机师傅时不时回头问程珩一怎么走,直到大巴车开进了山区。
山里就那么一条路,走到底,就是白溪塘。
这一条环山路又窄又陡峭,九曲十八弯。
司机急刹踩得猛,大巴车摇摇晃晃。
岑眠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感受车体的震动。
她的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
整个人晕晕乎乎,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岑眠从包里翻出晕车药,拆开包装,刚准备往嘴里送,手腕突然被人扣住。
男人的手掌温热,岑眠的手腕颤抖了一下。
她皱眉,抬起头。
程珩一问:“你上车前吃过晕车药了吗?”
岑眠摩挲指尖里的药丸,点了点头。
“那不能再吃了。”
前面司机又是一个急刹。
岑眠觉得天旋地转,半天才缓过来,她实在难受极了,脾气也不好。
“你别管我。”她挣扎要甩开程珩一的手。
偏偏程珩一紧紧扣着她的手腕,没让她挣脱开。
“晕车药吃多了不好。”他解释。
岑眠踹他一脚。
程珩一深色休闲裤上印出灰白色的半个脚印。
他还是不放手。
岑眠烦他:“难受的又不是你。”
她虽然在生气,但因为身体不舒服,嗓音温软湿润,眼角也是红红的,透着一股无意识的娇憨。
程珩一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将那娇憨看尽。
而后他移开目光,余光瞥到了大巴车前面的后视镜。
大巴车后头,跟了一辆蓝色三轮车,慢慢悠悠,破铁皮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仿佛随时要散架。
三轮车车主穿了一件白背心,露出两条黝黑手臂,风把背心里面灌满。
程珩一认出了车主是谁,掰开岑眠的手,没收了她的晕车药,还有她腿上放着的那一整盒药也没忘。
岑眠抢不过他,气极,又踹他一下,力道比上一次重。
裤子上两个脚印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