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笑的……
待她喝完, 沈延便将小几推到一边。
“多谢大人——”她压住了一个饱嗝, “不知大人有否派人搜查妙悟那间屋子。那里面有与公主身上同样的符号。她名义上是尼姑,实则信奉一个叫“净空教”的□□。下官以为,我们可以将此符号和一些相关的事情告知京师和附近地方的衙门,此教在传播邪说害人,还是宜早些劝导百姓不要被邪说所惑。”
“嗯,这个是自然……昨日你昏倒之后,妙悟说她知道了你的秘密,若我放任她出逃,事后她自会派人来送信,告诉我这个秘密。现在她人已死,我倒是有些好,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沈延说到这突然抬眼看向她,目光幽深不可测。
他对她是既生气又不解。这女人究竟有多狠心,明明知道他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她,还做了那么多事来骗他,害他常常夜不成眠不说,还一度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
尤其眼下,他提心吊胆地好不容易把她救回来,她居然还想骗他。
他想来想去,觉得她或许也是不得已,或许她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他。
那他便给她这个机会。
柳青身子一僵,她这两日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命,此时才想起那时妙悟发现了她是女人。幸好,妙悟还没来及说出去就死了。
“......下官......下官确实有个秘密,大人待下官恩情深厚,下官属实不该继续隐瞒。所以即便大人不问,下官也想找个机会向大人坦白。”
沈延终于展颜:“但说无妨。”
都这时候了还跟他下官下官的做甚,她也是滑稽。
“下官其实,”柳青低着头,似乎还在斟酌,“......下官得了个晕血的毛病,若是见了新鲜的血,下官只能靠吃药保持清醒。”
“......”沈延眼中的情绪颇有些复杂,“所以,你昨日和今日昏倒是因为药用完了?”
“是。”
“知道了,日后涉及新鲜尸体的案子,你不要参与。药还是少吃。”
“......是。”
“除此之外,还有旁的吗?我觉得妙悟说的应当不是这个。”
“那就没什么了,下官来了也有段时日了,下官的各种不足之处大人应该也知道了。”
柳青一脸坦白的情。
沈延盯着她看了许久,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积蓄着。
“好......好啊。”他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槅扇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重重地扣到木雕的菱纹上。
柳青见他宽阔的肩膀起起伏伏。虽看不到他的色,但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克制着。
怎么也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
她心里生出些疑虑。他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原来如此,”沈延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开口,声音又沉又冷,“......方才忘了说,有件事我要交代给你。我这两日为了救你,耽误了不少公务,所以需要一个人帮我整理积压的公文、安排些杂事。我想来想去,此事既然因你而起,不如就由你来完成吧。”
“......是。”
这些事情何必找她呢,随便哪个书吏就可以做。
“我待会让人在外间加一个书案,你就坐在我身侧吧。”
“......这,这不必了吧,下官可以......”
这差事多出来的莫名,旁人都在查案,她却可以到上官身边做这种不费力的事情。旁人见了,不生疑才怪。
沈延充耳不闻,已经一路走到了值房外,招呼路过的书吏帮他搬张书案过来。
她不是打定了主意要骗他么。
也罢,他也有他的办法,她一日不认,他便一样一样来,不信她扛得过三日。
书案很快就搬进来了,书吏还极热心地帮柳青将她自己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和公文全都搬了过来。
柳青本来还想着,也许一两日之内,就能帮沈延将他所谓的公文整理好,然后她就可以回自己的值房去,同僚们也不至于觉得她太特别。
可现在怎么好像要她长留此处似的。
“大人,下官还是在前院帮您整理吧,下官这样搬过来,孙大人若是哪日来了,会不会觉得下官碍事?”
沈延回身看向她,幽然一笑:“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孙大人原本就是在内阁的,前些日子常来只是因为我去了南京。如今我回来了,孙大人自然不必再两边跑。”
“......是这样。”柳青一下子也想不出其它借口了。
沈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头顶。
她不是非要做这个柳主事么,也好。
一想到她能日日陪在他身边,只消一抬头就看见她,他便觉得暂时......也还可以。
他积在胸口的那股气终于稍微疏解了些。
此时,搬着东西的书吏又走进来,说都察院的赵大人在前厅等他。
沈延点点头,赵旭找来得还挺快。
他之前让五爷的两个随从把他诓走,他都能想象赵旭此刻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