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诤看着要比林央自若地多,情也更自得一些。他睡袍绳结松散,坦然地露着胸膛,他扭过头去的时候,邢炘发现他的下唇肿了一快,虽不算明显,也比另半张脸的薄唇更看着仁厚些。
传出林央被封杀的消息之后,邢炘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她了。
只有开春的时候,林央发来的一条消息,问他愿不愿意当自己的私人保镖。
他不作多想地应下了,之后就渐渐开始有人谈论起她扬州瘦马,卖身上位,没把文和的高层伺候好才落到封杀的下场,之后再想看见她估计难了。
这半年多,他发给林央的消息虽不算石沉大海,但那些找了借口的问候,得到的也只有简洁的“都还好”“没什么大事”,诸如此类。
“人你见到了,不比你安排的差。”林央扯了扯身上的毯子,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攥成了拳。
她打断了邢炘大脑的疯狂运转,把人从两年前的秋天带了回来。
陆世诤翻看着荧幕上邢炘的履历,准确地找到家庭状况那一页,放下手里的遥控,不动声色地在手机上轻点了一下,才开口道:“父亲去世,母亲行动不便,我不认为他有时间做你的助理。”
邢炘愣住,他转头看向荧幕,屏幕正中是自己的家庭资料,包括他父亲何时入职、经手案件、又何时因公殉职,母亲在哪家医院就诊、用药,还包括了他给母亲找的护工的个人资料。
往后翻,便按着亲疏远近罗列好了他亲朋好友的基本信息,所有人的犯罪记录那一栏,都用红色清晰地标注着:无。
这些信息比他进入特警队时的资料还要详尽得多。
他听见接连不断的嗡嗡声,很轻、一阵阵的,像种子埋在泥土里要破芽时的响动,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林央咬着嘴唇强忍住毯子下抖动地双腿,听着自己身上传来的嘶哑的、被藏在人声下的铃铛声,冷笑道:“我说过你只需要同意就可以了。”
“是么,”陆世诤不理会她屈辱又愤恨的眼,按在手机上的手指又不动声色地轻敲一下,他看向邢炘,眼镜折出的光像结冰的海面,声音宽厚低沉,“做我的私人保镖,条件你开。”
邢炘早已记不清那日的对话,回想起来,只记得满是真切的压迫感和来自上位者的羞辱,后来他才想明白,那一日——只是他的投名状。
在陆世诤这样的人眼里,万物皆为刍狗。
他们两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冷,从柔软温暖的沙发上结起一层霜雪,在秋末阳光正好的午后,冻住了邢炘那日往后的所有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