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碰到了开关,玄关顶上一盏柜灯点亮。
熹微光中,邵应廷眼睛微合,纤长卷翘的睫毛如蝴蝶振翅,随急促粗重的呼吸颤动。
不似愉悦,反倒像在钉床上辗转,痛着挣扎。
他缠得极紧,不像亲吻,更像报复,薛灵再也找不到机会咬他,只能攻下三路。
被夹紧的手艰难从二人之间往下挪,手心擦过皮带扣头的金属冰冷,攥住起伏的庞然轮廓上。
命脉被半数掌控,邵应廷霎时睁眼退出,可薛灵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血与口红混乱沾染在她的唇边,薛灵也不去擦,握住他冷笑:“硬成烙铁了,难怪猴急要吃回头草。”
邵应廷也没有松开两只禁锢她的手,看着薛灵的红粉愤慨,面无表情地说:“你不也湿了吗?”
他心里也有气,气薛灵,更多是气自己不彻底果决,一走了之。
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然而在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后,全身上下不听使唤——锁门、转身,将薛灵按住强吻。
一气呵成。
薛灵没有向他低头的理由,听到他的驳斥,更加愤怒:“湿成太平洋不吃也你这根回头草!”
寂静的暗灯黑夜,只有一声气若游丝的轻叹。
她骂得不够,还要继续,邵应廷松开卡住她下颌的手,想帮她擦掉蜿蜒的泪痕,不出所料被她挥开。
“别碰我!”
她红着眼睛模糊地瞪他:“你回来干什么?是觉得我没有你不行吗!还是觉得我没有你……”
“是我没有你不行。”
低沉的语气藏着一丝苦涩,邵应廷笑了一声,很轻,像未成熟的青柚的味道却很浓。
薛灵顿住,定睛看着只离自己一寸远的人,明明有光照在邵应廷身上,她却只能看到黑烟笼罩在这座挺拔的玉山之上。
他没有看她的眼睛,视线落在她项链主石上,声音低得宛如自言自语。
“是我自作多情,你从来没有说过和我在一起,我只是你的药,是我存了不该有的想法……”
“对不起。”
他挺拔的腰背随着话语渐渐下压蜷缩,将薛灵整个包裹起来。
违背本意,刺伤自己容易吗?
他一直觉得困难,他想法天真原始,以物换物才是交往的常态,人与人交往也是如此。
我对你坦诚,你也会对我毫无保留。
所以他从未和薛灵说过一句谎言。
可如果诚实换来的是曲终人散,相见无日,他愿意用一万个谎言换薛灵一次收回原话。
肩上一沉,温热的嘴唇贴在她后颈上骨骼,薛灵恍惚听到哽咽一般的呢喃:“薛灵,我走不了的,不要再赶我走了。”
心中空缺的窟窿在邵应廷收紧手臂的那刻填满,薛灵眨了眨眼睛,荡漾依旧的泪珠顷刻下坠。
“邵应廷……”
他没有回答,薛灵知道他在听。
“刚才的事我可以当粉笔字抹去,只要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似乎有一根线牵引着她抗拒的手臂,搭在邵应廷宽阔结实的背上。
是潜意识,还是沉沦的自由意志?
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诫薛灵,这时候应该推开他,因为谁也说不清会不会重蹈覆辙。
可她舍不得,她不想再去找其他港口。
她假装静止,其实早已越过原则线。
“不要爱上我,该放手时就放手。”怕他不答应,她又急急忙说,“我是为你好。”
邵应廷没有动,只是语气冷了不少。
“如果我说不呢?”
薛灵坚决道:“我走,现在就走。”
她双手去推他,邵应廷迫不得已只能退后看着她。
两个人的眼眶都带着红晕,薛灵的颜色更深,潋滟的眼睛有不可转移的固执。
这一次,邵应廷没有看到回头路,唯一的渡口也逐渐模糊透明。
他仓皇去抓幻境,双手掐在薛灵腰侧将她抱起,堵住她要张开的嘴,大步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