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妱闻言眉端紧锁,“怎会……竟又起时疫了!”
逢及乱世,战事不尽,建武初年,会稽郡便因疫死伤万数,至延熹、熹平等年更横起十数次饥疫。她记得四年前暴发的疫病,正是在汝南一带。
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已久,此时再出疠疫,又是万万人命,甚至是——
又一支黄巾军……
“民变”二字重重压在心头,阿妱冷静下来,“师尊安定剑冢后且先离去,我遣部从前来相援。”
左慈明白她的意图,“那两处如今已是死地。”
阿妱一惊,“甚么!”
“吾视其地形,因山居蓬蒿,隔绝外世,故身死月余而无问津者。”左慈道,“况自三月来,阴寒不暖,才致两地疫气缄制,未曾放散。”
外面天色半卷阴霾,深暗幽翳,阿妱心中一凛,“您的意思是……”
“待得夏令一至,便会立刻殃及近周。”他说。
……
偃师,县丞府。
约或三十上下的官员微微躬身,面露难色,“殿下所言实是过于……突然,卑职——”
“难道县丞认为本王在同你说笑?”
“卑职不敢。”何姓县丞冷汗涔涔,“只是殿下深夜驾临,即刻便让卑职封闭县门官道甚至渡口……此举牵连众广,提前又未草拟移檄,恐明日一些百姓不知内情……”
上座的亲王起身,“本王知晓县丞忧于民意,但此举却不可不为。”
“请殿下明示。”
“河洛四十余里开外,有两座无名山村已成疫疾合聚之地。”
广陵王声音淡淡,何县丞听在耳中只觉滚滚似惊雷,生生震骇五内,因他驻守偃师半点风声未闻,遂颤声道:“敢问殿下……殿下又是从何获悉……”
身姿秀峻的亲王负手而立,“本王师尊往为按视,故尔得知。”
何县丞看向广陵王身侧雪衣银发的仙者,面色一瞬灰败。
他旧年曾和西蜀隐鸢的医圣张首座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已觉其仪容不凡,实非尘间中人。可今日见到的这位,风姿清绝竟还在张首座之上……如此,这身份便再假不了,也唯有那仙人才不惧这索命疫疾,换作常人沾染,几个时辰内必然发作。
一念至此,他霎时腿都软了,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头,“卑职失察!求殿下恕罪!”
几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幸而殿下亲自前来相告,若灾疫传到偃师,他粉身碎骨只怕也抵不得。
“卑职这就下令断锁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