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夏咬了咬牙,在心里默念“早死早超生”,从门后转过身体,正对着男人。
四个月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
严夏低垂着头装鸵鸟,但她还是能感受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以及倒吸气的声音。
此刻的沉默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不知道过了多久,严以冬哑声问她:“孩子是谁的?”
“前男友。”严夏小声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严以冬平静地问道。
严夏抬起头看向他,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的爸爸非常严厉,严厉到她有些怕他,她想象过无数次家里人知道她未婚先孕的场景,爸爸会如何盛怒地训斥她,唯独没想到他会平静地问她打算怎么办。
看着站着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严夏,严以冬愤怒过后是深深的无力感,他朝严夏招招手:“先过来坐下。”
严夏听话地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坐到了他的身边。
可能是因为孕妇嗜睡,严夏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涌起生理盐水,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严以冬叹了口气:“先去睡觉,明天再说你的事。”
严夏进去房间后,严以冬坐在沙发上,拿出香烟,在点燃前想起什么,放下了打火机,颓然地将香烟扔到茶几上。
半小时后,他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向严夏的房间,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严夏酣睡的娇颜。
他在严夏的床边坐下,伸出手抚向严夏精致的小脸,他们家的人长得都很出色,严夏也不例外,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她这张漂亮的脸蛋,才被人骗上床。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涌起强烈的妒忌和酸涩,刚刚在客厅第一眼看到严夏肚子的时候,巨大的冲击让他立刻就想杀死那个让严夏怀孕的男人。
他的手抚摸着严夏光滑细腻的脸颊,睡梦中的严夏对此毫无知觉,甚至还蹭了蹭他的手心。
也就是现在严夏才肯亲近他,清醒时候的严夏对他避之不及。
他知道严夏怕他。
他的手从严夏的脸上移开,顺着她的身体来到隆起的肚子,在经过胸部的时候他并没有回避,甚至还停顿了两秒。
隔着被子,大掌感受着肚子下的小生命,很新的感觉,里面是他女儿的孩子,他还不到四十岁就要做外公了,领先了很多同龄人。
不过早在二十年前他就领先了同龄的同学朋友,别人还在准备高考,他就已经当爹了。
他对严夏的感觉很怪,不似一般的父女,有时候他非常厌恶自己,感觉自己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但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龌龊的内心。
严夏刚生下来抱出产房,他看到严夏的第一眼,便有种圆满的感觉,这之前仿佛他整个人是不完整的。
所以尽管当时的他还没高中毕业,依然坚持亲自照顾严夏,拒绝了严母抱走严夏的要求。
因为他的态度让父母寒了心,以为他要为了这个孩子彻底放弃自己的人生,书不读了高考也不参加了,失望之余才会不管他和严夏。
白天他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找了个保姆带严夏,晚上保姆走后他亲自照顾严夏。
严夏睡觉或者不哭不闹的时候就把她放在婴儿床上,婴儿床被他搬到书桌旁,严夏哭闹的时候就把严夏抱在怀里,一边哄她一边背单词。
大学他考去了帝都,把年幼的严夏也带去了。
直到他出国留学,才和严夏分开,严夏被送到爷爷奶奶那里。
但是只要学校放假,他就会立马回国,回到严夏身边,曾经他和严夏的感情很亲厚,互相依赖,谁也离不开谁。
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
过了这么久,那天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严夏放学回家照例扑在他怀里撒娇,初中的年纪已经开始发育,严夏坐在他腿上动来动去,他可耻地起了反应。
他惊慌地将严夏从自己身上推下去,无视委屈的严夏,落荒而逃。
这是他的女儿,谁都可以,唯独严夏不行!
越怕越见鬼,他开始做春梦,而春梦的对象竟然是严夏!
他越来越不知道怎么面对。
严夏疏于管教,成绩一直不好,严母提出高中毕业要送严夏出国留学时,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甚至还松了一口气,想着严夏不在身边,也许就会好了。
这次来波士顿因为公事,顺道看看严夏,没想到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坐在严夏的房间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