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郑伈走到客厅,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但钟轻斐径直走向酒柜,取出昨晚喝了一半的酒瓶,倒在杯中,自顾自地又饮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钟轻斐的酒量好,只要在酒店,就喝,也喝不醉,一直清醒,越清醒喝得越多。
不是没想过劝一劝钟轻斐,可每每对上她过分清明的眼,劝诫的话,不上不下,卡在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别人来说已经到达了酗酒的标准,对钟轻斐来说,却像是在大海中倒入一杯水,完全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吃完饭后,郑伈推着钟轻斐来到了衣帽间,拿过一件又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开口问钟轻斐:“我去找人玩了,你去不去?”
“不去,您老悠着点。”
“得了吧,”郑伈恨铁不成钢道,“谁能想到钟轻斐大小姐,从小到大只谈了一次恋爱,谈了五年还分手了。”
钟轻斐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郑伈在全身镜前转圈,语气平淡道:“我那是不将就。”
“也是,您要是将就了,在国外那几年,前男友都能围着地球绕三圈,”郑伈一边皱着鼻子不满意地看着整个衣柜,一边接话,“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个聪明的小脑袋瓜是怎么想到包养这个办法的?你随随便便勾勾手指,有的是人前仆后继。”
“我馋他身子,给他资源,钱货两讫。”
“但我看这几年下来,也不仅仅只是馋他身子这么简单吧。”
钟轻斐不搭话,她对秦景文的感情,知道内幕的人都看在眼里,就连她的家人们都以为两人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地步了。
她赤着脚,盘腿窝在沙发上,看郑伈在她眼前换了一套又一套“战袍”,自己则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看着墙上的时针慢慢指向六,外面的天也暗了下来,跨年夜的氛围渐显。
试了二十几套,总算选出了最满意的,郑伈又坐在化妆台前,仔细地描摹,秉持着“老娘最美”的原则,坚信自己今晚一定艳杀四方。
“话说,把秦景文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演员,捧到影帝,没有你,他一辈子都到不了这个高度吧。”
钟轻斐不敢苟同,郑伈这句话说得并不对,没有她,秦景文最多只是迟几年获得“影帝”这一头衔,她不过是加速了进程,保证他不走弯路。
以秦景文的演技,得到认可,是早晚的事。
而且,秦景文不欠她什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何况,他最后都没收她的钱,一想到这件事就来气,男人的自尊心真的莫名其妙,写在合同上的东西都不要。
郑伈画眼影的手僵在半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你爸妈催你结婚吗?”
“不催。”提过但并不强求她一定要结婚,没有人规定,女人的幸福需要和结婚挂钩,她怎么活都行,哪怕一辈子都不结婚,也没人敢说什么。
“真好。”
郑伈爸妈早两年就给她订好了联姻对象,不过她和那个对象,一直以来都是各玩各的,始终没定日子结婚,不过也快了。
她爸妈常说,过了三十还不结婚,就是罪大恶极的一件事。
哪有钟家父母开明,一家三个孩子,没一个正常的,但家庭是真的和睦。
钟轻斐觉得他们家也挺妙的,一家子情种,也不要求儿女联姻,反正她爸放话,花钱、赚钱各凭本事,要是钟家在他们手中破产,也是命。
在她印象中,除了大哥那件事,在他们家掀起过一阵小小的波澜,后面就再也没出现过什么大风大浪了。
“什么时候办婚礼?”
郑伈的事,钟轻斐知道,只不过无法理解罢了。
“三十岁之前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爸妈的想法。”
“你也不是不赚钱啊,阿伈。”
“赚钱有什么用,在他们眼里,我赚再多的钱,都不如绑住一个男人,给郑家添砖加瓦来得有用,”从镜中看到钟轻斐担忧的色,郑伈赶忙宽慰道,“哎呀,阿斐别担心嘛,我又没有喜欢的人,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
这倒是真话,反正婚后也不是不能玩,大不了藏得再隐秘一点,总归不是什么难事。
在郑伈看来,现在钟轻斐遇到的问题,比她大得多得多。
“阿斐,我想问你。”
“嗯?”钟轻斐抬头,和镜子中的郑伈四目相对。
郑伈不紧不慢地画完口红,转过身,望着钟轻斐,一字一句,认真道:“你真的能放下秦景文吗?”
显然,答案是不能。
钟轻斐嘴唇翕动,最后汇成一句“他不爱我”。
“你为什么觉得他不爱你呢?”
郑伈脑袋有点痛,说真的,要不是看钟轻斐过了这么久还依旧迷茫、痛苦,她应该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他俩之间有爱吗?钟轻斐还真不敢确定,但转念一想,哪有正常情侣,在一起五年,都不吵架的啊,感情再好也不可能啊。
可,秦景文真的没和她吵过架、红过脸,甚至连大声说话也没有。
“我觉得爱不爱的,你还是问当事人最清楚,你也没对他说过爱吧。”郑伈了解好朋友的德行,说白了就是行为外放,语言贫瘠,虽说,“爱”能从细枝末节中体现出来,但很明显,这句话对钟轻斐和秦景文都不适用。
做得再多,也抵不过一句“我爱你”。
“爱要大声说出来”,才最符合他们现在的情况。
“况且,在秦景文眼里,你是他的金主哎,金丝雀向金主示爱,万一你不爱他,他哪还有脸留在你身边。我说你俩也不是高中生了,怎么还这么纯情,上床都上了几百次了,怎么还在纠结爱不爱的。”
郑伈换上十厘米细高跟,“哒哒哒”地朝着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