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鸿见他还没开窍,气闷道:“还发什么呆?!快抓上来呀!一会我就没法缠你了!”
欧阳晖拽着穗子借力,伸手抓上刀把。
手上带着血,滑腻腻,猩红的色调刺了眼,欧阳晖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晕血的毛病又发作了,鸣鸿气不过,甩着穗子赏了他一巴掌:“要晕上去晕!快爬!”
说得容易,但怎么爬?
当时拉环拉下,本以为会打开一扇门,没料到前方射来无数黑箭,欧阳晖赶紧挥动高级火把格挡,后退一步,却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大陷阱,一脚踏空掉了下去,身子撞到岩壁,瞬间没了意识……
额头可能破了,流了好多血,欧阳晖努力无视那些猩红,软着身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子整个趴在刀背上,还好鸣鸿刀是单刃刀,趴在上面还真有点竹竿晾衣服的感觉。
鸣鸿抖抖身子:“喂!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休息一下,就一下……”闭目,积累体力。
已经没法等了,鸣鸿趁着还有一点意识,发力,刀身猛地挣脱岩壁,带着欧阳晖反弹上地面。
落地后,鸣鸿刀打着旋儿滑到角落,欧阳晖刚支起身子,那边的角落有个人弯腰捡起了金光四射的巨刀。
“这把应该是真正的鸣鸿刀了吧?”黄二狗摸摸刀身,唇边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黄经理?!”欧阳晖惊讶。
黄二狗一手握着鸣鸿刀,另一手却握着一把古剑。
欧阳晖忽然想起在图书馆里见过一次,那时候他还指着文字嘲讽干将莫邪应该是两把剑才对。
“这把是莫邪,比干将好用多了。”狗哥耐心解释,并且亲自试办,只见他握着莫邪剑一甩,剑身蛇一般急窜向欧阳晖,欧阳晖下意识就地一滚,刚避开,地面就出现深深的坑,烟尘飘散,鞭子般的剑身定格在画面中。
鞭剑?!
莫邪剑居然是鞭剑?!
但欧阳晖没法再观察,他这一滚,又掉进了陷阱中。
陷阱范围太大,几乎霸占了所有地面。
鸣鸿已经没了意识,彻底化成了鸣鸿刀。
他再也没法帮他了。
狗哥收了鞭剑,朝旁边墙壁按去。
一块砖凹陷,陷阱上方轰隆隆响着恢复成地面。
欧阳晖被埋葬在陷阱里,狗哥对此深信不疑,握上拉环要按,墙里隐隐约约传出凌霄的大呼小叫。
一个想法浮现在脑子里,狗哥松开拉环,按下一块砖,一扇隐蔽的门出现,他带着鸣鸿刀静静地走了进去。
黑白无常从暗处现身,白无常正要遁地救欧阳晖,黑无常一把拉住他:“不要多事。”
白无常甩开他:“我干什么要你管?”
黑无常冷冷道:“鬼差只管鬼,人鬼殊途,就算你救上他又怎样?多添一个累赘吗?里面有个大东西在等着,要是打起来你还能保护他们吗?你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它,而不是去救人!”
白无常要走,黑无常又拉住他:“有那盲眼老头帮忙,这人死不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白无常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黑无常认真地盯着白无常:“到了里面,看准了再出手。”
“嗯。”
“跟着我,不要胡乱行动。”
“嗯。”
“明白吗?”
“啧。”不耐烦地对上黑无常的眼。
黑无常耐心地等着一句承诺。
“好。”白无常点头。
黑无常色严峻地望向墙壁。
又是这种频临死亡的预感。
灰暗的荒野,血腥的气息,黑无常至今还记得当时刀子是怎么砍下,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哭喊怎么求饶。最先是手指,接着是手臂,一寸一寸,漫长的酷刑,巨大的痛楚下他依旧清醒,他甚至记得最后刀子扎进心脏的感觉。
烙印在灵魂中的恐惧,让他对这种危机感应异常敏锐。
越接近墙壁越强烈。
唉,阎王老子的这趟差事可不好办啊。
欧阳晖抓着凸起的岩石吊在半空。
没了高级火把,鸣鸿也不在,无边的黑暗席卷着绝望涌了上来。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孩童时,夜里,他就住在破庙里,趴在窗台眺望夜空成了唯一娱乐。
他曾经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然而有一天,极度的愤怒下激发了盲目的勇气,他终于逃离西方高寒之地,来到了温暖的南方,孤身拼搏几年,有了点积蓄,在最繁华的市中心住下。
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他喜欢倚在店门的栏杆上,一边吸烟一边眺望绚丽的夜空。
南方的城市一点也不像西方那么荒芜。
他真想把他唯一的朋友带过来看看。
可惜那人已经逝去很多年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妖魔鬼怪都不怕,在其他孩子怕黑爬进母亲怀里的时候,他小小年纪就大胆地住在漆黑的破庙,高原的星星触手可及,他常常偷偷溜出去,在同样漆黑的夜晚与那人坐在大石头上看星星……
他那时候还没发现,他之所以不怕,因为有个人在守着他。
盲眼老头。
老头总会在破庙里等着他回来,递杯山泉水,或者给他铺好稻草。
老头没什么本事,只会算命,他小时候一直这样认为,直到有一天,老头出手,封印了他的一种能力。
从此他与普通人无异。
他恨了许多年,长大后这种恨渐渐淡薄,回想起来,其实老头是对的。
要是那种能力被发现,吃苦的将会是自己。
老头是为了保护他。
可惜觉悟得太晚了。
等想明白后,就连那个老头也不在了。
欧阳晖的手承受了整个身体的重量,肌肉拉扯,实在太疼,浓稠的黑暗不知潜伏了何种危机,欧阳晖独自一人,终于开始怕了。
没有人能帮他,只能靠自己。
欧阳晖试着寻找落脚点,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蹬了几下还没踩到合适的地方,维持现状已经不容易,爬上去更是不可能。
实在太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吧。
手滑落了些,又滑落了些,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只觉得口袋一烫,摸摸,掏出几枚铜钱。
盲眼老头给的铜钱发出淡淡的光,黑暗里宛如明辉皓月。
爸……
欧阳晖一咬牙,猛地把铜钱拍向岩壁……
4、虞清
飞机上,虞清和梁濂拿着一堆图纸研究。
黄小蛋给的,由黄二狗亲自绘制的图纸。
“怎么看都像是一处古墓?”梁濂歪头,“但是没有棺材,怪,难道是单纯的地窖?”
虞清笑了:“你看,这里弯弯曲曲的小道,明显是人工挖出来的,还有这,这,几条路能通往地面,我估计可能是监狱吧?”
两人研究片刻,梁濂趁他不注意,飞快了啄了一口。
“梁濂……”虞清的怒气指数上升。
“队长有何吩咐?”晃着尾巴一脸无辜。
空姐及时赶到,端着咖啡微笑:“请问需要咖啡吗?”
梁濂要了两杯,殷勤地又是加奶又是加糖,讨好地把热腾腾的咖啡恭恭敬敬递到虞清面前。
虞清故意刁难:“我不要奶和糖!”
梁濂把自己那杯换过去,虞清扳着脸喝了口,靠了!不知哪牌子的咖啡!好苦啊!
面子问题,虞清只好满腔苦涩地放下杯子,继续若无其事地研究图纸。
梁濂贴心地把加奶加糖的那杯换过去,假装没看懂虞清通红的脸。
“队长,趁热。”
在对方哀求下,虞清大发慈悲地喝了口,不错,咖啡果然要加奶加糖才香!
“味道不错吧?”梁濂笑道。
“唔。”扳着脸,把见底的杯子放下。
“咖啡果然要加奶加糖才香。”梁濂秘兮兮道,“我喝过一口,你不介意吧?”
牛皮糖最近有升级成流氓的潜力,公共场合里总能巧妙地钻空子。
薄毯下,流氓牌牛皮糖偷偷牵上虞清的手。
“队长,黄二狗真的会在里面吗?”
“这是黄总的猜测。”虞清道,“父亲的直觉,也许可以相信。”
“那你的直觉呢?”
“下飞机我们回局里一趟。”
梁濂轻声耳语:“枪?”
这只牛皮糖不仅有流氓潜力,更有肚子里的蛔虫般敏锐的触觉。
梁濂笑道:“又想把我比作你肚里的那啥?”
虞清叹了声,一个点头承认了两个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