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羹热腾腾香喷喷,李程接过,尝了口:“你放的什么糖?”
“红糖。”
“……”李程无语,见白月一脸期待的样子,嘲讽道,“血早流光了,吃再多也补不上。”
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余的事,白月脸上一阵窘迫。
特地去买的高压锅完成了使命,成了件多余的东西,李程瞥了白月一眼,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扳着脸冷冷道:“你买了多少红枣?”
“十斤……”
“红糖呢?”
“十斤……”
“……”
“……”
两人相视无语。
片刻,李程叹了声:“明天继续煮吧。”
“哦……”
“放着也没用。”
“哦……”
李程拍拍白月,冷声冷气嘲讽:“你总喜欢做多余的事,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话音落了,房间里又恢复沉寂。
哗啦一声,凭空飘落一张纸,白月正要伸手去接,李程动作更快,一捞便夺了过去。
阎王勾魂令,上面写了三个名字。
白月好:“新的?”
李程抬手从空气中捞出厚厚的本子,翻翻,点头:“新的。”
生死簿里记载还有十几年寿命的人,无端端出现在勾魂令里,日期就在周末。
人自有天命,而勾魂令,也不过是根据天命所示记录下来,由阎王亲自批示,交付下来的工作而已。
这天命,不会随意变更,生死簿就是记录了每个人天命的准确时间。
阎王令中的三个人,天命同时被改动,更巧合的是,这三人都住在这片城中村里。
白月瞄了眼阎王令,脸色与李程一样渐渐凝重起来。
4、卢梦梦
卢梦梦最近心情不好。
对面楼的夫妻总是吵架,三更半夜狮子吼混杂乒乒乓乓摔东西。
他们吵架是用方言,呱唧呱唧的,卢梦梦不知道他们吵什么,只知道这样下去晚上就不用睡了。
睡不好,明天复习做题肯定效率就不高。
效率不高,肯定会影响考试的发挥。
考试发挥不好,意味着落榜。
卢梦梦果断起身,去阳台,朝对面楼正想吼一句叫他们安静的时候,就见到有几个邻居大妈过去劝架,吵架声渐渐安静下来,断断续续传来男人的闷声埋怨,女人哭哭啼啼的抽泣声,卢梦梦在阳台站了会,见对面没什么动静了,也就安安乐乐地回去睡了。
好景不长,对面安静了,隔壁却吵了起来,男的愤怒地大吼,女的一开始不甘心地顶几句,越顶男人吼得越大声,到最后就剩下男人一个人唱独角戏……
卢梦梦起身,过去敲门。
房里的吵架声停了,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打开门。
“你好,时间不早了,请小声点。”卢梦梦彬彬有礼。
“呃……不好意思。”抱歉地笑笑,不等卢梦梦回话,就大力关上了门。
卢梦梦没走,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等着要是他们再吵起来,就继续敲门。
门里传来两人断断续续说话声,没一会,终于安静下来。
好了,他们不闹了,那么就回去睡觉吧。
楼梯的灯是灭的,隐隐的光线下,卢梦梦转身,见到楼梯上站着个影子。
似乎是个女人,长发,站着不动。
“请问你见过我的小孩吗?”
“没有。”卢梦梦答。
那影子转身似乎要下楼,楼梯的灯没亮,卢梦梦怕她摔着,故意跺脚,感应灯闪了几下,却亮不起来。
就那几秒的光芒中,卢梦梦见到,楼梯里空无一人。
5、凌霄
凌霄觉得凉飕飕的,迷迷糊糊想找被子,感觉背后有东西挡着,便很不爽地用屁股一顶,随着噗通一声,欧阳晖的呻吟传了过来。
凌霄揉揉眼,伸手按下开关,灯管闪了几下,亮了。
欧阳晖一脸痛苦地捂着膝盖,看样子摔下去的时候正好膝盖着地。
凌霄忍笑,关心道:“没事吧?”起身要找药。
看清环境后,凌霄的身子一僵。
欧阳晖抹了把泪花,好不容易才见好转的膝盖再次开裂,恼火地想吼凌霄几句,见凌霄愣住的模样,心里不由好。
半夜起来,思路不清醒,环顾四周,欧阳晖也是身子一僵。
空荡荡的小单间里,俩男人定格在画面里。
凌霄干笑两声:“怎么我们又回来了?”
欧阳晖往床上一坐,愣愣望着地面不说话。
这种环境下,大师就等于救星,管他靠不靠谱,总之多了个人,就多了份生存的希望,凌霄推推他:“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欧阳晖闷声闷气,又抹了把就要掉出眼眶的泪花,膝盖的痛楚一遍一遍冲刷经,他咬着牙才没哭出声。
就在这时,光管似乎接触不好,开始闪烁。
凌霄往床里缩了缩,欧阳晖望向紧闭的房门。
预料中的事情果然来了,灯闪了几下,灭了。
黑暗中,凌霄偷偷扯上欧阳晖的衣角,欧阳晖吸吸鼻子,翻手结印凝戒备。
现在没有符,没有桃木剑,就连钞票都没有的情况下,只能靠手印抵抗。
至于能不能逃,看天意吧!
门的方向,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动静,反而洗手间传来噗通一声,有重物落地,似乎有风,门吱呀一声开了。
欧阳晖沉声道:“凌霄!”
“在!”
“扶我。”
凌霄仿佛抓到根救命草,慌忙过去扶起欧阳晖。
“打开门。”
咔嚓,门打开。
“走!”欧阳晖很淡定,“别回头!”
凌霄扶着欧阳晖跨出门,一跨出门就反手关上门。
“随便去一家。”欧阳晖咬牙,“躲过今晚。”
随便去一家,总有物资可以用得上,总比赤手空拳要强……
凌霄想了想,但身后的动静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只听门把手咔嚓一声动了,凌霄怪叫一声,半扶半扛地把欧阳晖拖到六楼,敲响了离楼梯口最近的一扇门。
白月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欧阳晖急道:“快进去!”
凌霄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带着欧阳晖一头撞进了房间。
小单间里简简单单,就两张床,中间留出窄窄的过道,李程一脸黑气地盯着他们,冷冷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私闯民宅?”
白月关上门,坐到床边,若有所思地瞄了门一眼。
“咳咳!”李程提醒。
白月收回视线,不再多事。
欧阳晖抹了把汗:“有纸吗?”
白月递过一张餐巾纸。
“不是这个……写字用的……”
“呃……没有……”
“那算了,将就吧。”接过餐巾纸,咬破手指,飞快地在纸上画起了咒。
李程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膝盖上不是有嘛,何必咬破手指?”
对哦!欧阳晖如梦初醒。
李程半夜睡觉被打扰,心里早就憋了团闷气,正想继续嘲讽几句,白月扯扯他,让他闭嘴。
符咒很快画完,白月贴心地找来透明胶,欧阳晖把画得乱七八糟的纸粘在门上。
“有效吗?”凌霄心里没了底。
“躲过今晚再说。”欧阳晖心里也没了底,没想到随便找的一家,居然一贫如洗,一点用得上的道具都没有。
这一黑一白的俩男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们不上网吗?不看书吗?
偷偷打量房间,瞄到角落的智能高压锅。
唯一的一件现代化东西……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白月明知故问。
凌霄与欧阳晖对视一眼,欧阳晖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引起恐慌。
似乎这一户并没有遇上什么诡异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把其他人也拖下水。
但为什么就凌霄那一户像开了鬼门,遇上的频率特别高?
难道是跟那面打碎的镜子有关吗?那面镜子面朝内,难道不是辟邪,是为了镇压?
镇压什么呢?
欧阳晖有意无意地朝阳台瞄去,这一户的阳台没有镜子。
实在太怪了……
凌霄见大师游天际,紧张地推推他,想让大师说几句合情合理的理由,要不然三更半夜闯进别人家,这算哪门子事情啊!
大师清清嗓子,发表讲话了:“今晚我们住这。”
靠!大哥,你这是哪门子演讲啊!
一片沉寂下,凌霄默默祈祷不要被扫地出门。
出乎意料,白月点头:“好。”递了个眼色,示意李程过来。
李程黑着脸,让出床位,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拿走枕头。
白月好心道:“枕头留他们吧。”
床不大,白月和李程侧身挤挤,欧阳晖和凌霄侧身挤挤。
其实遇上这种诡异的事情,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欧阳晖几乎没合眼,凝留意四周的动静,异样的气息没有追来,看来今夜可以平安度过了。
平平安安的夜里,四个男人彻底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