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静了半晌,反而是谢萦有点诧异地开口:“你没有什么要问?”
“总不能追着伤员问个没完没了吧,”兰朔说,“而且朋友的哥哥,不就也是朋友吗,我有什么好问的。”
少女睁开圆溜溜的眼睛:“朋友的哥哥?”
兰朔反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吗?”
男人扬眉:“不是吗?”
谢萦瞧了他一会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勉强算了,看你之后表现。”
兰朔点了点头,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忽然道:“还有件挺重要的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事?”
“我的确是摩羯座没错,不过我的上升星座是水瓶。”兰朔在手机上翻了翻,给她看一个界面。
谢萦定睛一看,顿时有些槽多无口。
屏幕上就是她上次找出来唬他的那个星座网站,这厮居然还充了个会员,他账户后面是个闪闪发光的“VIP7”!
男人含着笑意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你看,水瓶和双子,不是应该很合得来吗?”
就在这时,车窗外传来了笃笃的两声响。
兰朔循声望去,发现一个男人正站在他车窗外,正俯下身来,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
看清那个人的瞬间,兰朔的瞳孔微微紧缩。
如画的五官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美丽惊人的一张脸,却非常柔和,不会给人什么侵略感。
这是谢萦的哥哥谢怀月。
这是第一次照面,不过关于他的身份资料兰朔早已十分熟悉。
谢怀月比谢萦大将近十岁,一手把妹妹养大,是她现在唯一的直系亲属。
这样能秒杀绝大多数娱乐明星的长相,在这个年代有太多扬名的方式了,可谢怀月居然就保持着绝对的低调,生活的核心就是围着妹妹转。
是他性格如此,还是因为,他和谢萦一样与众不同?
……车停在荒郊野地里,周围连个路标都没有,兰朔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位置,而谢萦手里甚至没有手机。
前后半个小时的功夫,他居然就这样找了上来。
心念电转之间,车窗缓缓降下。
谢怀月俯身望向副驾驶上的妹妹,浅琥珀色的眼眸里漾起很温柔的笑,问道:“小萦,这是你的朋友吗?”
谢萦点了点头,而兰朔伸出了一只手,脸上笑容灿烂:“初次见面,我叫兰朔。”
“幸会,我是小萦的哥哥,谢怀月。”
双手交握之后又很快分开,谢怀月温声道:“谢谢你照顾我妹妹,那现在……”
“是我该做的,”兰朔微微一偏头,道:“不如你也上车吧,小萦肩膀受了点伤,得抓紧送去医院看看。”
兰博基尼在熹微的晨光里疾驰而去。
原本虽然看起来很疲倦,但还能说几句话,可从哥哥上车开始,谢萦靠在他肩上,很快就睡着了。谢怀月一手揽着妹妹,像哄婴儿入睡一样轻轻拍着。
车内一片静谧,连音乐声都停了,见她睡得宁静,两个男人也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接近六点钟,天光已经明亮起来,夜里看着如同鬼域的山林,现在不过是道路两旁笔直的乔木。
回程的车还是开得极快,好在以兰朔的车技,接近一百六十迈的速度,车内都极其平稳。
兰朔偶尔从后视镜里瞥去一眼,谢萦都很宁静地依偎着哥哥,谢怀月低头专注地凝视着妹妹,偶尔轻柔地摸一摸她的头发。
再看过去的时候,兰朔发现,自己的目光正正迎上了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
——后视镜里,谢怀月也正看着他。
这对兄妹的长相并不像,在眼睛上的区别显得尤为分明,谢萦的眼睛是乌黑的杏眼,带着几分很活泼的天真气。
她哥哥的瞳孔颜色却极浅,不笑的时候,像是流光了墨水的玻璃瓶,被这样一双眼睛打量着,莫名就让人心头微微一凛。
车停下来的时候,谢萦终于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儿啊?”
兰朔道:“一家私立疗养院。”
“好郊外哦,怎么不回城里,在这儿我能刷医保卡吗……”少女嘀咕着。
“现在回城赶上早高峰,你知道有多堵吗?十点都回不去。”兰朔随意道,“这家疗养院环境不错,再说还能让你花钱吗,下车,医生已经预约好了。”
肌腱拉伤确实算不上什么很大的毛病,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拍个片子。
谢怀月带着妹妹去就诊室,兰朔听完医生的分析,便转身走向大厅。
处于郊外的私立疗养院,并不像平常医院一样拥挤喧闹,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喷泉的水声静静流淌。
兰朔面沉如水地拨了几个电话。
前几个是让人回方家的庙里观察情况,最后一个电话是拨给他很熟悉的一位律师。清晨七点,情况紧急,兰朔也顾不得客套,直白讲了情况,道:“……对,麻烦你今天随时做好准备,如果她被警方传唤……”
“哎,我知道,被人绑架防卫过当么,她就算当场把人弄死了,那也不会太严重,最多最多是个缓刑……啊,是是,你说了算,姑娘还小,缓刑也不行,你找我一次,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可是你总得让我心里有个数啊,对方死没死,死了几个?”
兰朔还真被他问住了,只好道了句等会告诉你。
谢萦就不用说了,她在叁台村的种种言行就不像是知道善后的人,她这个哥哥也很难讲。
如果他真的对方家做了什么,如果现在方国明已经死了……兰朔揉了揉眉心,他倒不怕他留下了什么痕迹,就怕谢怀月什么痕迹都没留。
如果真是什么超自然手段,那这就成了悬案,以方国明的社会地位,警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案子。而方国明出事之前绑架了谢萦,这势必会把她牵扯进去,等她被警方盯上就晚了。
现实社会有现实社会的运行规则,如果真有什么万一,现在还来得及把善后处理干净。
可是再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派去的人,声音听起来很是古怪。
“塌方,”那人好像也很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景象,说话的语气犹犹豫豫,“方家的那座庙塌方了……跟地震过似的,院子里地上铺的石板全都裂了。正殿全塌了,他们一家叁口,还有那个法师……都被压在了柱子下面。”
第二个故事·和气生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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