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佩定定地看着她。她想起当年窝在自己怀中昏迷的女孩儿,细密雨丝将整个天地模糊成混沌的色块,只有女孩头顶的发旋清晰可见。
鲁佩想: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她的确长大了。因为即便自己几乎全盘托出,也还是没有从伊昂娜那里得到完整的答案。
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罗梅尔德正穿戴齐整,准备前去王宫。骑士团自从上次得胜归来后就清闲下来,连日常的巡逻也是轮班制,罗梅尔德几乎闲得快要长草。
她住在内城外围,是加入骑士团时分到的一处宅邸,对于罗梅尔德来说相当大了。她和花住在一起,最近还莫名其妙搬进来一个海兰——海兰一向行踪不定,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忽然停留在塞格。罗梅尔德虽然想不通,但总归不会把人赶走。
玛莎今早摸过来找罗梅尔德,在经过一系列无意义的寒暄之后,玛莎代表骑士团的骑士们委婉地表达了想要放假的意愿——毕竟今天是十一月十一日,阿瓦兰节,没人愿意在今日值班巡逻。
玛莎原本以为年纪轻轻当上团长的罗梅尔德是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谁知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这个过分单纯到甚至不像塞格人的骑士是真的没什么心眼。于是包括玛莎在内的骑士们都松懈下来,对待罗梅尔德的态度也和善了不少,至少再也没出现过集体排挤她的情况——因为根本没有必要。至于罗梅尔德,她甚至根本没有发现平日里笑眯眯的同僚们排挤过自己。
罗梅尔德想了想,觉得这是件好事,但又觉得陛下太过严厉,心里有点发憷。玛莎看出了她的顾虑,于是撺掇她:“陛下那边的确不好开口,但陛下向来对大公主宠爱有加,是慈母的典范,塞格的表率。团长不如去求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美丽又和善,她的话语如同夜莺清婉的低鸣,只在瞬间便击溃我的——”
罗梅尔德早就习惯了玛莎不说人话的表达方式,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五官都皱成一团。她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去的,你也差不多该打住了……”
“——我的心墙,连冷心冷情的复仇之也不能……”
罗梅尔德受不了了,转头喊道:“……花!”
花循声而来,后面还跟了一个来凑热闹的海兰。花看见玛莎和罗梅尔德站在一起,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玛莎像是被人掐了喉咙,仓促地中断了滔滔不绝的赞美,但很快又挂起了招牌笑容:“噢,原谅我不知道您也在家,美丽的女士。原谅我让您听见了我对他人的赞美,但请您相信,我对公主殿下纯粹是出于敬仰。不知道您今晚有没有时间……”
花说:“没有。”
玛莎适时地露出难过的情:“您无情的拒绝真是令我伤心。”
海兰说:“原谅她不会表达,只会让人伤心。您再多留,也只是更伤心……我来跟您指条明路吧,副团长。”
“愿闻其详。”
“出口在那边。”
“……好吧,如果我的存在只会让女士感到不快,那么我就该识趣地离开。”
玛莎又嘱咐了罗梅尔德几句,这才离开宅邸。罗梅尔德松了口气,而花好像完全没把玛莎的插曲放在心上,她问:“见公主?”
“是啊,”罗梅尔德点点头,“祭司大人说公主殿下想要回叁溪镇,那里毕竟是我的故乡,我很熟悉。我本来想去请公主殿下带上我一起……要是公主殿下能同意就好了。”
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说:“如果一起,劝诫她。”
“劝诫?为什么?”
“她和我很像,”花说,“在被过去束缚。”
罗梅尔德很疑惑:“你怎么看出来的?”
花没说话,扭过头去看海兰。海兰安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给自己倒茶:“我还是不喜欢红茶。”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喝得津津有味。
罗梅尔德狐疑道:“海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但是没有告诉我?”
海兰回答得很坦然:“那太多了。”
“比如说?”
“你师父不行。”
罗梅尔德瞪大了眼,显然大受震撼。但在这强烈的冲击之下,她还有一丝清明尚存:“你……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不、不对,我想问的是……”
“光辉女是我的未婚妻。”
“什么?!这怎么行?!你……不对,”罗梅尔德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从刚才那条开始就在骗我?”
海兰无所谓地耸耸肩:“万一是真的呢?”
“你……你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罗梅尔德嘟嘟囔囔地往外走,“我去见公主殿下了。”
“慢走。”
等到罗梅尔德离开后,海兰抿了一口茶,看向王宫的方向,用东方语询问:“你说,她——”
“公主?”
“对。你说,她是奴隶,还是人?”
花沉思片刻。
“自然是人。”
金色的阳光弥漫到海兰的脚下,她轻轻将脚搭在地面,投下两道阴影。
“是奴隶!花容。至少现在是。人会选择,而奴隶只是服从。”
花不赞同她的观点:“她执意回去,岂不是因她知晓心中所需所想?她自愿回去。”
“朝着自己的定下想要的目标并笔直前行的是猎人,”海兰回答,“出于各式各样的压迫而不得不前行是的是奴隶。奴隶没有命令就活不下去,花容。无论是别人给她的命令,还是她自己强迫性给自己的命令。”
虽然最后一段奴隶和猎人听上去可能区别不大,但是……看到后面就知道了.jpg
因为疫情原因,能找到的兼职赚的也不比远些地方的多。想去买车厘子吃,结果被价格吓退了。顾客们一个个钱包缩水,商家生意也挺萎靡的,真希望疫情快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