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周六,但江从芝难得的讨了一份闲。李知音忙着处理月莹宝熙的事,高姨又有别的倌人要管,江从芝泡了大半个时辰的汤,直到手指皮都皱成一团了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穿衣。
这一静下来就又想到了陈由诗,再一想又想到了静安寺那边的铺子,心里叹了一声,草草就斜躺在那美人榻上,开着窗户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树叶新枝芽。
倒是晚间的时候唐俊生来了,引着他进来的堂倌道:“唐少爷说不用叫,我就引他上来了。”
江从芝并没起身,淡淡点了个头示意让堂倌退下,看着站在门口的唐俊生笑道:“你如今打茶围都不喜欢去茶室了,总爱往我屋里跑。”
唐俊生穿了一身白色的短袖宽松衬衫,配着笔挺的西裤,手上拿了一顶薄薄的软呢帽,脸上挂着笑走过来:“茶室总有别人在,不如这里亲近。”行至跟前竟见她头发还湿湿的,又皱起眉头道:“怎么湿着头吹凉风?要吹出病来的。”唐俊生将呢帽放在一边,去关上她正看景的窗户,一边絮叨道:“春满阁门前多了许多小摊贩,我来时人可多了…本想着给你买点什么吃食,但没见一个好的…”
江从芝轻笑叹了声气,百无聊赖地把那帽子拿在手里把玩,只听男人笑问道:“如何?好看吗?王绍清新得的西洋货。”
江从芝挑挑眉,又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递回给他道:“唐少爷这等姿容,便是布衣草鞋也是使人娱耳悦目的。”
唐俊生接过帽子,见她性质缺缺,便坐在她塌边,笑道:“心情不好还打趣我来了?出什么大事了?”
大事倒是没有,便是这几日来接二连叁都是令人不愉快的消息,心情当然不舒畅些。江从芝将今日之事简短地和他讲了一遍,唐俊生握了握她的手,凑到她脸边上,故作秘地道:“我有两个好消息说与你听,你听了定会高兴。”
江从芝见他言之凿凿,不由也提起了一些兴趣,问道:“什么消息?”
唐俊生压低了一些声音道:“静安寺那边的规划下来了,之后叫静安区,要开饭店舞厅的。”
江从芝瞪了瞪眼睛:“真的?!”
唐俊生嘘了一声,点点头说:“当然。买下地的是个洋商,不过现在程序还没走完,正式的规划下发起码要叁个月后了,所以你万万保密。”
江从芝听见洋商二字心里一动,问道:“被洋人买了去?哪国的洋人?”
唐俊生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个英国来的,姓什么…林还是什么的,之前倒没怎么听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从芝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眼,连忙解释道:“好罢了…”后觉得还是不妥,又补了一句:“怎么要叁个月这么久?”
“那洋商先交了定金,到文书下来也得要两个多月了。”唐俊生对她笑笑说:“时间是久了点,可你的铺面值钱啦江老板。”
江从芝被他逗得一笑,心里也欢喜,又问道:“另外一个好消息呢?”
他轻咳一声,身子故意坐得直了一些道:“离婚文书已经过了。”
“过了?“江从芝讶然道。她以为按照白玉的性子再怎么也会阻挠一二的,似是不信,她又问了句:“如此顺利?”
唐俊生咧着嘴点点头:“文件一式两份,双方都签字就算完了。”
江从芝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上次白玉求他救白兆东,问道:“白兆东那边如何了?”
“不如何,还是被困在龙州,”唐俊生叹了口气道,“我倒是与王绍清说了这事,他说帮我去探探李韦严的口风。”